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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乱葬岗
 翌晨,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照而入,农马一觉醒来精神恢复不少,这一路来他啃着大头蒜渡,能熬到这里已是不易,不过年轻人身体底子好,昨晚餐了一顿,睡一觉起来已恢复七八成。他走出房间,早晨清的空气扑鼻而入,让他身心一阵舒畅,他伸伸懒,贪婪的呼吸着自然气息。

 张小刚挑水回来,一走入宅门就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一个英俊的少年,张小一惊,这少年约十六七岁,一脸刚毅,剑眉高鼻,气度煞是不凡。少年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,并未察觉有人在打量他。张小心中一阵悸动:“你…是谁?有事找我师父吗?”

 农马正在陶醉中,听到有人说话,睁眼一瞧,原来是张小。他笑嘻嘻招呼道:“师姐,早上好。”

 张小一愣,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会是农马,昨天那一身肮脏又活像个小叫花子的少年会是如此英俊不凡。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,怒喝道:“谁…谁是你师姐了,你还没拜师入门呢。”说完,也不等农马有所反应,转身走进厨房里,把农马得不知所然。

 吃早饭时阮秋章才在张小半拉半拽之下起。等一见到农马他也是惊讶不已,他仔细打量了老半天才说道:“像,太像了,跟你父亲实在太像了。好,好。”

 吃完早饭,阮秋章拿起烟叶了起来,农马坐在左侧,静静等待着他话。良久,阮秋章才说道:“小马,你本来天生仙骨,是个学法的好苗子,将来学法必定进非凡,不过赶尸一行做的是与尸为伍,赚的是死人钱财,这样有损德善份,你怕吗?”

 农马就不知德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,他摇摇头说:“不怕。”

 阮秋章了一口烟,继续问道:“赶尸一行不但声名难堪入耳,且世人多忌讳我者。一旦进入这一行,或许终身孤寂,你怕吗?”

 终身孤寂对农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,打小他就少有玩伴,儿时他经常与父亲上山砍柴抓药,很少与别人接触,所以孤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他说:“不怕。”

 阮秋章看着他,从神情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在乎。阮秋章又问道:“赶尸人与尸为伍,与为敌,行尸期间不但有妖抢尸,有时还会遇到诈尸,对外人而言那是凶险异常的,但赶尸人却必须拼命护尸,即使是死,也不能退缩,你怕吗?”

 赶尸一行门派分甚多,各家有各家规矩,但拼死护尸却是各家所遵守的一条行规,对门派而言更是如此。倘若不能把死者平安送到,除了名声败坏之外,还会有坐牢的危险。因为有些有钱人会叫赶尸人在监控人面前签字,一旦护送失败,坐牢赔钱是免不了的。若是逃跑,也会被人追杀。

 农马并不知这些内情,对于即使是死也不能退缩这一点并不在乎。他在乎的是诈尸,他知道什么是诈尸,知道诈尸的恐怖。这次,他不敢再回答,踌躇不决。阮秋章盯着他,脸色越来越严肃,而农马的头也越来越低。

 “怎么,你怕了?”阮秋章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。

 “我…我我…”

 “你怕死吗?”阮秋章冷言问道。

 “我…我怕。”农马憋了半天,才支支吾吾的吐出话来。

 “你这么怕死,那是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喽。”阮秋章的语气越来越不善,农马听着冷汗直冒。

 “不…我想…报仇…但是…”

 阮秋章吐出口浓烟,谈谈道:“既然你想报仇,那么你去死吧。”

 “啊?”

 张小在一旁不断偷笑,她很了解阮秋章的个性,知道阮秋章卖的是什么葫芦,他只是对农马那懦弱胆小的样子看不过眼。她话道:“师父,他的胆子那么小,有资格入我们门下吗?”说完对着农马一阵坏笑。

 阮秋章站起来说道:“我‘天宫门’门下弟子无不个个胆气冲天,你想入我门下学艺,从今夜起,北去三里处有一葬岗,你在那里待三夜,如果没事就可入我门下。”

 张小笑嘻嘻道:“师父,咱们‘天宫门’只有你我俩人,何来个个?”

 阮秋章眼睛一瞪,怒道:“,农马并不在意他的离去,他现在想的是,去还是不去?葬岗是个什么地方他很清楚,要在那种地方待上三夜,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
 “嘻嘻,没想到你是那么胆小的人。”一旁的张小笑道。

 “你少管,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去那种地方。”

 “生气啦,我那是为你好,换是别人像你这般胆小早叫师父给撵出去了,而且赶尸这行当没胆量的人会很容易出意外的。也好,去那个地方对你的胆量一定有帮助。”张小仍然一脸坏笑,瞧那样子似乎早知道阮秋章会叫农马去葬岗。

 农马瞥一眼张小,一言不。他现在对张小有种抓摸不着的感觉,她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,实在不好说啊。

 吃午饭后,阮秋章又问了一些农志刚死时的细节,看到阮秋章如此在乎自己父亲的死,农马亦是十分感激。他把所有自己知道的细节都一一诉说,阮秋章每到可疑处都会问至清楚,很多细节连农马在场时也没注意到。

 短暂的下午就在谈话中过去,夕阳的余辉点点流逝,夜幕悄然降临,屋中点起了黄油灯,农马望着窗外,心里百般滋味。

 “你还在害怕啊,真是胆小。”农马回头一看,原来是张小端着饭菜进来。

 “那有什么奇怪,那可是个鬼地方。换作是你也一样。”张小的讽刺让农马有点懊恼。

 “鬼地方?哈哈,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。”张小说道。

 “你去过那个地方?”

 “当然。”

 “那…那里有没有鬼?可不可怕?”

 张小看了一眼农马,说:“你去了不就知道了,现在问也没用。”

 农马见张小不肯告诉他,心中越是不安。在这个时代,死一个人太平常了。要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那岂不太傻。

 深夜,农马手中握着阮秋章给他的“退鬼神火令”这张符可退一次鬼魂身。临行时阮秋章告诉农马:“鬼魂一物害人多半是有怨报仇,但凡鬼再凶,只要不是厉鬼,也不能随便害人。不过凡人多数惧怕鬼物,一见鬼就惧意攻心。人身上有三把火,一把命数火,位于额,主命数。一把护命火,位于左肩,主运数。一把气火,位于右肩,主人气。三把火平时盛亮不暗,鬼物难近,人在夜里行路,仗着这三把火让鬼魂近身不得。所以人一般不会碰到鬼魂。但若惧念上心,火光就会消暗下去,那时鬼魂就会被你吸引,抢占你的身体。只要你无惧无畏,这张符你必定不用,但若你无法克服惧意,那么你就给我死在那里不用回来了。”

 农马想着阮秋章的告诫,深吐一口气,暗骂阮秋章心肠好狠,迈入深山葬岗。

 葬岗本是万山镇的风水宝地,但许多年前山匪攻入万山镇杀了不少人。许多没人认领的尸体就葬在这里。这些人都是惨死,怨气十分深重,这风水宝地竟被怨气所化,最后变成一块凶地。对于住在万山镇的人来说,这里是个地。

 农马初入万山镇,对这些事一无所知,刚走进葬岗,他才知道待在葬岗需要多大的胆量。

 葬岗一片狼藉,坟土之上长野草,木制石制的墓碑破烂**。这里埋着许多无名氏,一个个土丘相错而立,在外面的坟土更是被一些野兽挖开,里面的尸体被啃烂,尸体上爬许多不知名的虫子,这些显然都是新埋葬之人,地上散落落着许多残缺白骨,岁月的冲刷在上面留下了痕迹。随处散落的骨灰坛杂乱不堪,在这里保留最完整的或许只有死亡的森。葬岗被树林所包围,环目四周皆是黑暗无底的沉寂,只有葬岗因无树木的遮掩而被月光照的暗亮且诡异。

 农马内心惧意如水起落,哪怕一点异样的动静都会掀起他心中千尺。尽管他来之前已作了心理准备,但葬岗的景象还是让他目瞪口呆。他坐在一截枯木旁,一呆就是几个时辰,这时,他还未觉到手中的“退鬼神火令”已被他捏成一团。

 夜已深,今夜的月光皎洁冷冰,群星点缀。树林亦沉寂下来,动物们也休息了。农马一直处于麻木呆愣状态,也许是他累,也许是他困了。在惧意与疲困双重绕之下,他竟缓缓睡着了。

 “绿叶庄”里。

 “师父,你为什么今天叫农马去葬岗?你想害死他吗?”张小正拉着阮秋章衣袖质问着。

 “什么?今天怎么了?你白天不是还提醒我让他去葬岗练胆吗?”阮秋章反问道。

 张小急得一跺脚,说:“师父,白天那是我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,我刚才翻了黄历才知道。今天是十三,过了子时就是十四,凡是鬼物,每月初七十四活动最是频繁,他会被我们害死的。”

 阮秋章呵呵一笑:“丫头,你做事这么糊涂还敢给师父支招,胆子不小啊。”

 张小一看阮秋章若无其事,心中更急:“你老人家还笑得出来,你别以为可以瞒得过我,你对他虽严肃,但你其实很看重他的。不行,我现在去把他带回来,晚了就糟了。”她说着就往外面走去。

 “别急,没事的。”阮秋章拉住张小,说:“无妨,我看那小子虽胆小无能,但他偏偏天生仙骨,命硬的很,你放心,死不了的。”

 张小仔细一想,觉得也有些道理。再说葬岗那里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恐怖,只要农马碰到“她”那一定会没事的。想着想着,张小不由微笑起来,她很想看看农马看到“她”会有什么反应。

 “丫头,你傻笑什么呢?”阮秋章看到张小突然微笑起来,心中不解。

 “没什么,对了师父,你给农马那张符是什么?怎么我没见过你用过。”张小陷,忙转移话题。

 “哦,那张符是我说的,根本就没那种符。”阮秋章回道。

 “什…么…?”张小实在搞不明白阮秋章何以如此乐观,保命的符也不给真的,看来现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农马了。

 师徒俩一个乐观一个担心的继续扯谈着,他们哪里会想到农马现在的处境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糕。

 农马觉得自己刚刚睡着就被一股恶寒穿体而过,阴冷的寒意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。

 刚睁开眼,农马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呆,不知何时,一张张苍白如雪的脸围了他四周,要说鬼长得难看那倒不然,只是一个个脸色苍白,气十足,怎么看怎么不舒服。农马坐在地上,见那一张张苍白的脸俯视着他,他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。

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,农马心里愈害怕苍白的脸愈是靠近。突然,苍白的脸出诡异笑容,农马心中一顿,觉得那一双双深暗淡的眼睛瞬间变红,所有的脸瞬间狰狞毕,接着出风啸般怪声,向他猛扑而来,似是要把他带入无底地狱里。农马“妈呀”一声惨叫,不知是想起还是无意,手中的救命符扔向鬼魂。那一瞬间农马心里想到的是:“谁说鬼长得不难看?”

 眼看“退鬼神火令”就要击中鬼物,农马却吓得差点失,因为他现“退鬼神火令”不知何时被他捏成一团,穿过狰狞的脸落在不远处。

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,农马是这么觉得,那狂扑而来的脸似乎已经变得很慢,他绝望的闭上眼叹道:“英年早逝啊!”那一瞬间,他感到一股股冰冷寒气侵入体内,接着意识迅散失,整个人变得很累,很困。“睡吧。”他心里有一把安详的声音这么说着。

 “你们干什么?不许害人。”就在农马的意识快要消失时,一把幽幽女声怒喝道。

 这一声把农马震醒了过来,适才那种困倦的睡意瞬间消失,农马张眼一看,那些鬼魂已不知所踪,四周依然一片肃静。

 农马大惑不解,心道:“莫非是恶梦一场?”

 “公子。”一把幽怨的声音从农马身后传来。

 农马猛然一惊,回头一看,只见一位身着白色纱衫女子,身形苗条,秀美长披向背心,上系着白色丝带,女子脸容秀美苍白。农马猛地一见,心犹如千针穿心,眼前这女子的眼神怎会如此幽愁如此冷漠,她的眼神似是能穿透人心,在她的注视下,农马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她所看透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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