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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5、飞蛾扑火
 杜元也跟着来了,外面罩一件樱粉竹子花褙子,里头穿了一件白色绣红牡丹齐长裙,齐长裙便是将裙带系线以上,如此,即便她已怀孕四个多月,也无人能看出。

 而她又秋恒院受了两个月苦日子,这身子和脸不仅没有长胖,反而较之之前清瘦了些。

 忍冬,是她和关青岳联系一个关键人物,自从知道忍冬被凤移花察觉之后,她就弃用了这条线,可她迫切需要和表哥见上一面,她依旧不想放弃保住肚子里这个孩子机会,他也许是一个孽种,可也是一条活生生命,是她骨血。

 而凤移花,既然他能忍受得了她背叛,为何就不能容下这一个小小孩子。何况,他恨岳表哥,若想扳倒他,就需要这个孩子捏手里做把柄。

 她反复想了许久,越想越觉得保住孩子可能很大,而这事突破口还岳表哥身上,她需要岳表哥向大爷暂时服个软,无论将来他们男人斗怎样,至少她得保住孩子。

 大爷已是不会碰她,不会让她继续和岳表哥有牵扯,所以,这极有可能是她后一个孩子,她怎能放弃。

 正她一筹莫展时,她想到了清明踏青,想到了自己被放出来可能,她清楚记得,老太太和她祖母年少时有些姐妹情,果然,清明节这下午她自由了,就她洗去一身污秽之后,她自己首饰盒里看见了一张纸条,上面字迹是岳表哥,要约她踏青时相见。

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凤移花布一个局,目是要当场抓,,毁了她和岳表哥,可是她又否定了,即便是要抓他们现行,凤移花也不该选这样一个公开场合,那般做坏可不仅仅是他凤移花一人名声,三府都会受牵连,到时他自己也讨不了好。

 所以她相信这纸条该是岳表哥买通了侯府人一早放她首饰盒里。

 所以,今她来了,先看见了秋千杜意浓,又飞檐八角亭子里看见了正与人悠闲对弈岳表哥。

 至此,她终是放下了心来。

 今暖花开,景宜人,可她却没有心思赏玩,垂眸一思,俯首便兰翠耳边吩咐了几句,兰翠先是咬,之后又乖顺点了点头,转身进了她们身后所棚子,不过一会儿便端出了一套茶具来,又看了娘一眼,这才往那边亭子方向去了。

 正她忐忑不安时,耳边却响起了一道令她畏缩男声。

 “娘好兴致,你站这里可是准备扑蝶?”

 杜元身子一僵,下意识便防备起来,转身却见到了扎她心一幕,她夫君手里正牵着别女人手,而这个女人娇小玲珑幸福依偎着,肚子里还揣着她夫君孩子。

 心里虽如火烧,可她理智还,她知道,这会儿她是没有资格教训那妾,冷僵扯了扯角,蹲身便是一礼,“大爷。”

 “起来吧,你身子不方便。”凤移花恶劣笑道。

 “大。”娇娘朝她点了点头,心里却震惊,两个月不见,她似乎苍老了不少,眼袋青青,厚粉也遮不住。对于杜元,她心里深印象便是,高傲、清丽、目下无尘。

 可这会儿再看她,就觉得她像是仙女落下了凡尘,往日那些令人退却威严丝毫不见了。

 这种感觉,似乎是她亲耳听到她与人和时便有了。当时感觉震惊,这便是那个翰墨书肆嬉笑怒骂皆有风情大吗,原来撕去了那层高贵表皮之后,人,竟是这样。

 “玉妹妹无需多礼。我、我去找芸姐儿扑蝶,大爷你好好陪着玉妹妹赏玩山中美景吧。”说罢,杜元便急忙走了,有些落荒而逃意味。

 怎能不逃,昔日那个跪地上,捧茶给她赔罪外室妇,今朝相见,容貌、神情、气韵竟都胜出她许多;怎能不逃,她看走了眼,错把珍珠当鱼目,将一个自己夫婿白白推到了别人怀中;怎能不逃,时至今,她腹中依然怀着另一个男子孩子;怎能不逃,她怎能承认自己不贞,一颗心里竟然装得下两个男人。

 “我看见她转身走时哭了。”娇娘垂着头抿道。

 两人这会儿正沿着溪,沐浴着暖洋洋金色阳光慢慢散步。

 “嗯。”

 “你说,那关世子会作何反应?他会来吗?”

 “再有一会儿便会有结果了。”

 娇娘见他眸发暗,突然停了下来,仰起脸笑道:“大爷,咱们来玩一个我问你答游戏可好?嗯,让我看看大爷究竟有多聪。”

 “什么?”

 娇娘毫无压力撒起娇来,双手攥住他双手,“反正这地儿没人,大爷只当哄哄你儿子娘嘛。”

 “好,你问吧。”闲情野趣正浓,凤移花也不推辞。

 “玄和白色,大爷爱什么颜色?”

 “玄吧。”凤移花道。

 “大爷反应好慢,这样不行,要点,点,再点,大爷准备好哦,我接下来就要速问喽,大爷若是跟不上我这小小女子速度,就丢人了。”

 “你呀。”他真是拿这娇女子没法子,笑着摇了摇头。

 “白菘与河蟹爱吃什么?”

 “河蟹。”

 “琴棋书画爱什么?”

 “书。”

 “…”如此这般,娇娘越问越,后一个问题,“娇娘和娘,爱哪一个?”

 “娇娘。”

 此问一出,她紧张浑身紧绷,而此答一出,凤移花自己先愣了愣,待反应过来,他脸色一黑,娇娘却高兴要一蹦三尺高,欢呼着就要扑到他身上去,凤移花被她那大咧咧动作差点吓死,忙她没轻没重扑来之前,打横一把将人抱起,并附上恶狠狠一个眼神,“你给我小心点!”

 可娇娘不管,吧唧一口就亲了他脸颊上,之后忙把脸埋入他脖颈,嘿嘿傻笑。

 身后跟着姜妈妈、落霞,金宝都只当没看见,看天看天,瞪地瞪地。

 凤移花先是一顿,之后便乐滋滋扬起了角,不过他还是轻拍了她娇一掌,“怎这般刁钻。”

 “我不管,是你自己说只疼我一人,我便不允你心里还有别人。”娇糯嗓音那个理直气壮呦。

 “如此,为了公平起见,是否也该轮到我来问你了?你那邻家哥哥,叫铁柱那个,心里可还记得?那夜偷会‘情人’可紧张?”

 “我就知道,你迟早会拿这事来挤兑我,瞧瞧,这就出狐狸尾巴来了吧。我还没找你算账呢,你什么时候我身边放了一颗钉子?”

 和女人较起真来你就输了。

 他这才刚起了话头,这小女人就气冲冲挥着绣拳砸过来了,他只得未战先降,笑着道:“好了,爷不追问你铁柱哥哥就是了。”

 他们这边还没走到那小棚子呢,银宝后面就追上来了,见着大爷抱着玉姨人家淡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,直接禀报道:“爷,两边都已动了。往西南角那片浓密黑竹林去了。”

 “倒是会找地方。”

 “怎么了。”娇娘脸皮还没那么厚,有人到了跟前,她还让人抱着,忙踢蹬了下腿,让他将她放下。

 “回玉姨,那片黑竹林长世堆中,背靠断崖,地势偏僻,又无花草蝴蝶,景不美,少爷小姐们都不往那边去。”

 “原来如此。”

 “既然他们已有动作了,咱们也去吧。”这话凤移花却只是对娇娘说。

 银宝心知此事有失体面,他们知道越少越好,便出手拦下了姜妈妈等人。

 万安公主围下地方极为广阔,这黑竹林又西南角落上,一路过去,娇娘撑不住,大半路程都是凤移花抱她,蜂舞蝶忙,风中飘香,本不该虚耗了这好时光,然而…

 到了地方,他们先找了一块巨石藏了起来,林子不大,凤移花仔细聆听了一会儿,就辨定了方向。

 “怎么会是你!”杜元望着出现她面前杜意浓花铃主仆二人目震惊。

 “怎么不会是我?”杜意浓闲散惬意走近,“大姐,你勾搭着我夫君来与你幽会,我怎就不能来抓?”

 “不可能,那张纸条上字迹明明就是岳表哥。”这一点她不会看错,可越是这样肯定,她心里越是惊慌,明明是岳表哥亲自约她,为何来却是杜意浓?

 “不错,是我们世子爷约你来,可他没说,他自己会亲自来不是?大姐,该醒醒了,我早就说过,你和他睡,他睡了你也是白睡,这不,报应来了吧。”

 “我不信,这里头一定是你捣鬼!”杜元依旧死撑着,踉跄几步,“我看见他了,他就这里,我去找他,我要亲口问问他。”说罢,慌里慌张就要跑。

 杜意浓眼角眉尾都是冷峭,上面几乎皆了冰霜,给花铃使了个眼色,花铃身影一动,娇娘只觉眼前一花,那容貌绝俗丫头就挡住了杜元去路。

 “花大,今之事可还没完。”

 “大姐,我得向你承认一件事。”杜意浓走到了杜元眼前,冷睨着她道:“你勾着他心这么多年,我恨不能活吃了你。”

 杜意浓眸光冷冷,语气淡淡,说出来话却直杜元心脏。

 她也不是傻子,扶着竹子,垂下眼,冷声道:“你想怎样?”

 “我还能怎样呢,你毕竟是我大姐不是,我今来可是得了他殷切嘱咐,只可毁了那孽种,不可伤你一。”

 “不要!”杜元护着自己肚子就要跑,可那花铃别看着生活生香,可力气真不小,先是三两下将杜元胳膊别到了她背后,牵制住她,而后腾出一只手里就卸掉了她下巴,便这时,杜意浓笑好不开怀,慢条斯理掏出一粒药丸来,闲闲扔到了杜元嘴里。

 “这可是我让人青楼楚馆里找了许久药丸,入口即化,吃了这药丸之后啊,除了点血,掉个孩子之外,还能美大姐你容颜呢,我保证,药效发挥之后,大姐你肤,他若是见了,依然还会爱你爱什么似得。”

 “花铃,差不多了。”杜意浓警觉,四处望了望便如此道。

 “咔嚓”一声,花铃将杜元了臼下巴又安了回去,重重将人摔地上便道:“夫人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 “嗯。”杜意浓居高临下望着一边流泪一边抠自己嗓子眼杜元,又后撒了一把盐,“大姐,我忘了告知你这药丸名字了,这叫做绝子丸,和平素咱们用妾室身上去子汤可是不同,这是绝子,绝子。”

 杜元面色雪白,如同血干涸了一般,蓦地看向杜意浓,瞳孔皱缩,低低重复道:“绝子…”

 “对,绝子。”杜意浓一把将杜元发髻狠狠攥了手里,“你不是爱他吗,那你就继续爱,你以为我现还稀罕他吗?若然可以,我恨不得他能立刻死我面前。你们这对,妇!你们想爱就继续去爱,爱要死要活我也冷眼旁观。可我告诉你,你别想生出孽种来和我儿子争家产。”

 “杜意浓——”杜元厉声尖叫,“我要杀了你——”张牙舞爪,疯了一般就要去扑,花铃毫不犹豫,一脚就将杜元踹倒地,深蹙黛眉道:“夫人,此女已不值得你为她费心。”

 “是,她不值得,花铃,我失态了,咱们走吧。”

 “是,夫人。”

 主仆两个相携而去,悠闲自,如同方才打死了一只蚊子,而躺地上杜元□却开始血不止,赤体将她白色裙子染通红一片,浓重腥味顺着风吹到了娇娘这里,她捂着嘴就干呕起来。

 “谁?”杜元声音已虚弱不堪,听着响动,她忙喊,“是谁,行行好,救救我,我要死了。”

 娇娘看向凤移花,动了动嘴,道:“那个关世子竟然这么狠,让几乎恨死了杜元杜意浓来处理此事。”

 “关青岳不会允许有把柄落我手里,我猜着了这个孽种留不下,我便将计就计,借关青岳手处置了这孽种。可我没想到是,来人会是杜意浓。”

 凤移花走了出去,慢慢走向那个爬地上,身后留下了一滩血迹女子。

 “求你救救我,我…”这死寂石堆中,求生本能战胜了一切,杜元抛下了尊严,开口求助,可当她抬眼看见这个近前男子时,她却后悔了,眼泪如滂沱雨,涌而出,又是一声撕心裂肺般尖叫,“为什么是你——”

 “是啊,为什么是我。”凤移花蹲□和杜元对视,“这也是我一直想问你们话,为何是我,娘当初怎就嫁定了我这窝囊废呢。后来那些年,我渐渐有些明白了。不过,那事先不急,这会儿我想知道,娘还有何办法东山再起,你那妹妹被你膈应了那么些年,没想到一招出手便这般狠,你是否也觉得不可思议?”

 “你,你们早就这里了是不是?”杜元瞪向娇娘,复又转向凤移花,恨双目都瞪通红,“亲眼看着我被下药,你却无动于衷,大爷,你怎能这样狠心!我也是喜欢你呀,大爷,我心里真有你。”

 杜元放声恸哭。

 此时,即便她腹痛如绞,也抵不上她心痛之万一。

 “你这喜欢还是留着给你岳表哥吧,杜意浓有一句话说不错,你当我还稀罕你喜欢吗?娘还是想想该如何收拾残局吧,比方说,如今你这副模样该如何爬回府里去。”

 凤移花站了起来,缓缓后退,“我可是要走了。”

 杜元涂着丽蔻丹十指深深抓入了硬实地底,她望着凤移花那无情面容,爱恨织,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,她身下血干了,泪也干了,她缓缓伸出手,干哑道:“大爷,你赢了,求你救救我。”

 娇娘蓦地转过了身去,捂着嘴走开了,离了那血腥之地,她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
 远山是一片红如火杜鹃,那颜色本是代表着热烈和朝气,而今她再看,却只觉看见了一地鲜血。

 她是恨她,恨她毁了姜府,毁了她短暂安乐,恨她间接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,恨她嫉毒心肠要卖她入虎狼之地,恨时候也希望她去死,可这会儿,看着已然成了“囚徒”她,她却觉得可悲。

 也只是可悲,她并不同情她。

 杜元得今下场,那是她自己造成,正如她自己这一场飞蛾扑火,即便到后,她结局是烈火中化为灰烬,也与人无尤,是她自己选择,谁叫她放不下他。

 这个莫名其妙就占据了她心男人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2:17,抬眼去看时间竟发现已经这么晚了,姑娘们都睡小猪似得打呼呼了吧。

 这章传有点晚了,可字数足足,写到关键处停不下来了,就接着把这个情节写完。

 我得承认,即便花花这一章很无情,可我还是偏爱这个男人。

 ——2号第二奉上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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