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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我家男人
 军统是什么,白玉舫不清楚,她只知道一件事,就算自己男人进了阎王殿,只要有一丝希望,也要把他捞出來。

 再次拿出一叠钞票,央求那警察帮忙,警察看她们可怜,更是看在钱的份上,大致把军统的质说了一下,白玉舫顿时脸色惨白,这可不是一般的六扇门啊,搁在清朝就是锦衣卫,就是东厂!

 陈大个子到底是什么人,居然招惹了军统!

 白玉舫问那警察,军统衙门在哪儿。

 警察瞪大了眼睛:“莫非你还想去那要人?”

 “去,把人抓了,总要有个说法才行。”白玉舫坚定地说。

 警察可不敢接这个招,给钱也不说,和军统沾上关系可不是好事。

 白玉舫无奈,只好带着秀儿到出事地点去打听,军委会门前哨兵林立,还沒靠近就被驱赶开來。

 一直等到天黑,也不见穿黑中山装的人出现,车來车往,人來人去,白玉舫母女就这样站在远处苦等,军委会门口的哨兵换了三次岗,如同雕像般肃立,刺刀闪着寒光。

 据说重庆宵,晚上不许闲杂人等在外游逛,再不回去就得宿街头了,白玉舫只好招呼女儿:“秀儿,回吧,今天找不着人了。”声音苦涩无比。

 忽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身边,车上下來一个极其魁梧的大汉,穿布军装,绑腿布鞋,说话很客气:“你们姐俩在这等了有好几个钟头了,有什么冤情么?”

 白玉舫闯江湖多年,从大汉的口气中就能听出,别看他打扮的不咋的,绝对是个有分量的人物,急忙下拜道:“大人,我家男人在这儿被军统抓走,我们是來救人的。”

 大汉皱皱眉,一把搀住她:“军统抓的人?你家男人是做什么的?”

 “是戚家班的班主,我们是唱戏的,求大人帮着查一下,小女子定当厚报。”

 “好吧,我帮你问一下,你住哪儿,叫什么,有信儿我派人通知你。”

 “谢大人,我叫白玉舫,这是我女儿秀儿,我家男子姓陈,叫陈大个,我们刚來重庆,泊在朝天门码头。”

 “行了,回去吧。”

 “请问大人尊姓大名?”

 “哦,我是冯玉祥。”

 冯玉祥!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将军,当年戚家班在河南的时候,冯玉祥和蒋介石打仗,打得赤地千里,民不聊生,不过这位爷一向对老百姓客气,白玉舫惊喜万分,还要下拜,冯玉祥已经上车远去了。

 “咱们回去,等消息。”这回白玉舫的语气里带了一些期待。

 …

 陈公馆,一家人团团圆圆吃着火锅,陈子锟忽然想到戚家班的朋友们,再看看一脸幸福的姚依蕾,觉得这个当口把白玉舫领來,恐怕不是那么回事,可是不给人家一个代,似乎也说不过去。

 “蕾蕾,我能逃出生天,全靠一个戏班子搭救,现在他们就在朝天门码头,你看…”

 “救命之恩,自然要感谢,正好陈调元家老母亲过寿要开堂会,我引荐他们去吧,这个班子有名头么?”

 “戚家班,演武戏为主,班主叫白玉舫,和你年龄差不多。”陈子锟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把和白玉舫之间的事情说出來,他站起來道:“蕾蕾,你跟我來一下。”

 忽然门铃响了,刘婷过去开门,外面站着几个穿中山装的干练男子。

 “我们是委员长侍从室的,委座设宴为陈将军惊洗尘,特派我们來接人。”男子彬彬有礼道。

 蒋介石相邀,陈子锟自然不敢怠慢,上楼换了衣服,跟着來人去了,临走前代姚依蕾:“别忘了戏班子的事情,二三十口子人等着开饭呢。”

 姚依蕾口答应,回卧室打开保险箱取了两千元法币,叫上刘婷一起,驱车前往朝天门码头。

 天已经黑了,战争时期,重庆实行宵,不过陈公馆的汽车有特别通行证可以通行无阻,來到码头,从一片桅杆中找到了戚家班的旗帜。

 姚依蕾和刘婷走过长长的栈桥,來到戚家班船前,大声问道:“请问白班主在么?”

 船舱里走出一个后生,狐疑道:“您是?”

 “我找白玉舫班主有事。”姚依蕾道。

 她穿着裘皮大衣,手上拎着昂贵的皮包,雍容华贵,气度不凡,一看就是贵夫人,唱戏的眼头都活得很,赶紧请她上船,亮开嗓子喊了一声:“班主,有客人找。”

 白玉舫母女还以为是冯玉祥派人來了,匆匆來到前舱,却看到两位衣着华贵的女人,顿感狐疑:“你们是?”

 姚依蕾也打量着白玉舫母女,年龄大的乍一看也就是二十多岁年纪,但眼角鱼尾纹却出卖了她,小的那个也就是十七八岁,双马尾辫子,脸蛋红扑扑的,娇憨可人,得老高,细长腿,母女俩到底是刀马旦出身,眉宇间都有一股英气,不过这英气和夏小青那种英气不同,还略带了一丝风尘气。

 姚依蕾心里嘀咕开了,这娘俩可都是红颜祸水啊,自家丈夫又是个喜欢到处留情的家伙,在戚家班船上过这么久,要是沒搞出点事情我都不姓姚,不过到底是搞上母亲还是搞上女儿,抑或是母女通吃,那就难说了。

 想到这个问題,姚依蕾就觉得很不,可又不便发作,毕竟人家搭救了自家丈夫。

 她在这儿神游,可把人家母女晾在那儿了,刘婷见不是事儿,拿胳膊轻轻碰碰她,道:“这位是陈夫人,我是将军的秘书,我叫刘婷,我们來是感谢你们营救陈子锟将军的英雄壮举,将军这会儿被委员长请去惊洗尘了,我们两人先过來,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么?”

 一番话把白玉舫听傻了,脑子完全沒转过來,信息量太多,处理不了,这都哪跟哪啊,上将军,秘书、夫人、还有委员长!

 “打住,对不起,我沒听明白,你们说的事情,和我有关么?”白玉舫一脸茫然。

 刘婷和姚依蕾对视一眼,再次确认:“这是戚家班,您是白玉舫?”

 “沒错啊。”

 “你们此前曾救了一个人,大概这么高,脸胡子,北方口音。”

 “是啊。”白玉舫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,这个珠光宝气的贵夫人,莫非是陈大个的老婆?!

 “那就是了,你们救得那个人,大概出于某种考虑,掩藏了真实身份,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国府陆军上将,航空委主任委员,陈子锟。”

 刘婷慢慢说完,看着白玉舫的眼睛。

 白玉舫忽地站起,旋即又坐了下來,戏子善于掩盖自己的 ,她努力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:“我说嘛,陈大个子不是凡人,不错,那今天他不是被军统抓走的了?”

 “哦,那是一个误会,戴笠亲自送将军回來的。”刘婷解释道。

 白玉舫笑了:“是误会就好。”

 戚秀盯着姚依蕾看,悄声和母亲咬耳朵:“她是干爹的正房?”

 “别瞎说。”白玉舫白了女儿一眼,站起來笑道:“两位,事情清楚就好,天晚了,我就不留你们了。”

 姚依蕾道:“将军有代,你们有什么需要,尽管开口。”

 “谢谢,我们什么也不需要。”白玉舫这是下逐客令了。

 姚依蕾有些不高兴了,凭着女人的直觉,她确定自家丈夫肯定和这个唱戏的女人有一腿,脾气上來了,也不再客套:“那好吧,我们回去了,如有需要,可以打电话给我。”

 将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卡片放在桌上,起身去了。

 “两位慢走,不送了。”白玉舫一抱拳。

 客人走了,船舱里沒人说话,大家都胆战心惊的看着班主。

 白玉舫并沒有失态,而是走到船头,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嘉陵江水,低低念道:“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

 秀儿轻轻走过來:“娘…”

 “沒事,娘沒事,陈大个是贵人,和咱们不是一路。”白玉舫胡乱拿手背擦擦眼角泪水,强颜欢笑道。

 戚秀将头深深埋进母亲的怀,低声道:“咱们还能见他不?”

 “傻孩子,见他做什么,遇到是缘分,分离是造化,不必强求。”白玉舫望着天上的月亮,苦笑了一声,如同古井一般死寂的心,刚投入一颗小石子惊起一圈涟漪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,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运吧。

 忽然外面又有人喊:“这儿是戚家班么?”是个男人的声音。

 白玉舫心中一动,以为是陈子锟來了,她却糊涂了,陈子锟知道地方,又怎么会问这么一句。

 再看外面,栈桥上站了几个黑衣男子,都拿着手

 江面上突突引擎轰响,探照灯雪亮的光柱过來,照的人睁不开眼睛,是水警的汽艇。

 “是戚家班,沒错,全给我抓起來,莫要放走了江洋大盗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是万县追來的杨师长。

 戚家班全体成员束手就擒,被警察用麻绳捆上,跟一串蚂蚱似得押上了码头,正巧一辆黑色雪弗兰轿车疾驰而來,在众人面前急刹车停下。

 带队的警察头目刚要骂人,却看到了汽车牌照分明是属于军事委员会侍从室,吓得一个灵,赶紧立正敬礼。

 车门打开,下來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,长呢子大衣,线笔直,皮鞋锃亮,那气派都快赶上电影明星了。

 戚家班的人全傻眼了,这不是班子里烧火做饭的陈大个子么,蓬头垢面、胡子拉碴的邋遢汉子,居然变得如此光鲜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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