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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 凤凰涅槃
 陈子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,姚依蕾依然在等他,鉴冰不在家,刘婷带着小南早早入睡,为两人腾出了空间和时间,尽享二人世界。

 久别胜新婚,其中旎自不用说,重庆的冬夜寒冷无比,两人躺在温暖舒适的大上默默无语,各怀心事。

 姚依蕾心里还是藏不住事儿,手指在陈子锟前画着圈:“说吧,是不是把人家戏班子的白班主给睡了?”

 陈子锟有些心虚:“别说。”

 “难不成是把女儿给睡了?啧啧,那闺女是水灵的,论年纪,应该和小北差不多吧。”

 这下更不堪了,陈子锟只得澄清:“当时那种情形,实在很难把持…”

 姚依蕾轻笑:“沒关系,我不在乎家里多一房姐妹,也不在乎她们娘俩的身份,不过你要想清楚,咱家目前这个局面,养活两个人还行,养活二三十口子,可沒那个能耐,账上存款沒几个了,一家大小吃喝穿用全靠鉴冰跑单帮维持,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。”

 陈子锟道:“钱呢?北泰运到后方的机器呢,就是卖废铁也有几十万斤呢。”

 不提这个还罢,提起來真是腹心酸,姚依蕾一点点一滴滴把來重庆之后经历的委屈和磨难都说了出來,陈子锟听了也是心酸不已,自己这个丈夫太不胜任了。

 “我回來了,一切都会好起來。”陈子锟将姚依蕾揽进怀里。

 次一早,陈子锟穿戴停当,一身上将戎装,赶赴军事委员会接受新的委任,昨天赴宴,委座已经委婉向他表示,航空委现在由周至柔执掌,正值抗关键时刻,临阵换将怕是不太合适,其他职位任由选择,或是担任某战区副司令官,或者在重庆军委会担任要职,一切随他。

 正要出门,忽听外面传來汽车关门之声,然后是一个女人在说话:“谢谢啊,回见。”

 紧跟着又是汽车轰鸣声,慢慢远去了。

 陈子锟打开门,正看到鉴冰拖着一大包东西慢腾腾的挪过來,一丝头发耷拉下來也顾不得上去。

 这一刻,陈子锟觉得鼻子一酸,急忙上前提起那包东西。

 “谢谢。”鉴冰随口道,抬起头來却看到是他,顿时愣住了,就这样站在原地,眼泪一颗颗滚落,哽咽憋在嗓子里,突然扑过來又咬又打,嚎啕大哭。

 好不容易把鉴冰安抚好了,再看时间已经來不及了,陈子锟急忙赶赴军委会,等他汽车远去,姚依蕾道:“鉴冰,你來一下,有事和你商量。”

 两人來到楼上,姚依蕾开门见山道:“老爷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。”

 鉴冰并不惊讶:“老爷孤身在外难免寂寞,找个女人很正常。”旋即又觉得这个态度不大端正,毕竟陈家姚依蕾地位最高,人家以商量的语气來和自己通报情况,似乎应该同仇敌忾才是,毕竟陈家的女人已经太多,再多一个人來分享宠爱,搁谁都不会高兴,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:“是什么样的人?”

 姚依蕾道:“是个戏班子的班主,三十多岁了,还带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儿,你说咱们陈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,找个刀马旦做姨太太,是不是太掉价了?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。”

 唱戏的是下九,社会地位堪比烟花女子,鉴冰出身风尘,虽然是高等级的女校书,但也是花界中人,对唱戏的到沒太大成见,不过她也觉得不太合适。

 “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戏子也就罢了,三十多岁的寡妇,还带着这么大的女儿,想必那女儿也是个红颜祸水吧。”

 鉴冰一语中的,其实姚依蕾担心的倒不是白玉舫,她的威胁不高,但是母女联手,恐怕家中无人能敌,到时候陈子锟再來个老小通吃,可就真沒脸见人了。

 “算了,还是看老爷的意思,毕竟人家有救命之恩在先,过两天有时间,请白玉舫母女过來吃顿饭,看看她们娘俩的成,如果还算本份,就再考虑考虑,如果是一心想攀高枝的,趁早了断。”姚依蕾作出了决定。

 鉴冰立刻附和:“就这么办。”

 …

 陈子锟很忙,他的死而复生给重庆带來巨大轰动,这事儿说白了只是军方工作失误造成的一个大乌龙, 应该追究相关人员责任的,但是换一个思路,却能把坏事变成好事,战局不妙,人心惶惶,汪卫叛逃,一连串的打击让国民政府军心不稳,是该点噱头振奋一下军心民意了。

 于是乎,陈子锟的死而复生被宣传部门描绘成凤凰涅槃一般的传奇故事,各种版本的传言天飞,把广大市民的抗斗志大大的调动起來,街头巷尾都在传说飞虎神将陈子锟在敌后大展身手,奋勇杀敌的段子。

 颁发给陈子锟的国光勋章自然是不会收回的,还隆重的重新搞了一次授勋仪式,各界人士,新闻界的记者都参加了,陈子锟身着戎装,端着酒杯到处寒暄,出尽了风头。

 忽然他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,那人穿着深灰色中山装,国字脸,两道浓眉,神采奕奕,主动向他伸出了手:“许久不见了陈将军,上次见面还是在法国。”

 “周先生!”陈子锟急忙将酒杯递给侍者,双手紧握周恩來的手摇动着:“感谢您照顾我的家眷。”

 “您太客气了,举手之劳何足挂齿。”周恩來道。

 “话是这么说,可那个时候,可沒见有人伸出援手。”陈子锟感慨道。

 周恩來笑道:“从小的方面说,我们是朋友,朋友有难,自然要伸出援手,从大的方面说,您是民族的英雄,岂能让英雄的家人受苦受难,总之这些是我们**人应该做的。”

 两人相谈甚,戴笠笑呵呵走过來:“子锟兄,周先生,聊什么呢,这么投机。”

 “哦,我在说,如果把陈将军敌后作战的经历拍成电影,一定很卖座。”周恩來很急智,知道和**人牵扯上关系对陈子锟不利,随便扯了个幌子把戴笠应付过去。

 “子锟兄,委座找你呢。”戴笠冲另一个方向举了举酒杯。

 “失陪。”陈子锟朝周恩來点点头,走向客厅旁的小房间,蒋介石和宋美龄在那里等他。

 见陈子锟走过來,蒋介石轻轻放下起的窗帘,道:“子锟,坐吧,你和周恩來以前见过面?”

 “回委员长,1922年我从美国途径欧洲回国之际,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。”陈子锟并不隐瞒这段经历。

 蒋介石淡淡一笑,揭过此事:“子锟,我准备任命你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,和你的老把兄弟李德邻搭班,你意下如何?”

 陈子锟当即回绝:“谢委座栽培,卑职当不惯副职,怕是发挥不了作用,还会给李总司令添。”

 宋美龄埋怨道:“达令,子锟刚回來不久,伤还沒养好,和家人团聚也沒几天,你就派他上前线,太不人道了,我看不如这样,让子锟先休息一段时间,复原之后再挑起担子來。”

 陈子锟道:“夫人此言差矣,敌人是不会给我们息的机会的,在江北作战这段时间,我对战局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,寇虽然攻城掠地,势不可挡,但是随着战线的延长,他们的后勤线也越來越长,兵力捉襟见肘,我们应当大力开展敌后作战,开辟游击区,拖住敌人有生力量,为正面战场减轻压力,总之就是一句话,尽一切力量拖,拖到敌人疲力竭,拖到英美参战,我们就赢了。”

 蒋介石道:“子锟你的意思是,还要回到前线作战?”

 “是的,我不能抛下江北的父老乡亲啊。”陈子锟从口袋里拿出小玉石烟袋,向蒋介石和宋美龄讲述去这个烟袋的來历。

 敌后作战惨烈悲壮,百姓保家卫国不惧牺牲的故事深深打动了宋美龄,以至于为之落泪,蒋介石也颇为动容:“有这样的百姓,何愁抗不胜。”

 关于陈子锟的新职务,蒋介石暂时沒有确定,近期给他的任务就是配合宣传部门进行演讲。

 侍从进來报告:“夫人,委座,要拍合影了。”

 蒋介石和宋美龄整理衣装,出去和大家合影留念,陈子锟被特地安排坐在第一排委座旁边的座位上。

 镁光灯一闪,留下历史瞬间,授勋仪式正式结束,陈子锟正要回去,忽然一个风度翩翩中年人向他走來,热情洋溢道:“陈将军你好,我为你写了一首诗。”

 “您是?”陈子锟狐疑道,不认识这号人啊。

 “哦,忘了自我介绍,我是郭沫若,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,同时我也是一个诗人。”

 “原來是郭诗人,久仰久仰。”陈子锟握住郭沫若的手,感觉他的手柔若无骨,冰冷滑腻。

 郭沫若清清嗓子,开始朗诵:“啊!烈火中的凤凰!我为你歌唱,为你诵,你在烈焰中涅槃!你在毁灭中重生!电闪雷鸣吧!欢呼雀跃吧,伟大的英雄迸着火花向我们走來!”

 诗人歇斯底里,闭着眼睛走來走去,一绺头发耷拉下來,又甩了上去,陶醉在诗歌中。

 陈子锟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道:“这人是谁放进來的?”

 “哦,这是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的郭厅长。”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,又补充了一句,“有才华的人都这样。”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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