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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7章 各怀心思
 靳洛冰拿杯子在桌子上敲了一下,看着童丹元说:“老童,别卖关子,快说快说,唐逸夫到底说了些什么?”

 童丹元笑笑,不慌不忙道:“唐逸夫说他最瞧不起某些人,毫无革命意志,人家还沒动手呢,就吓得,要么不打自招,要么跳楼寻死。看看人家楚天舒,真他妈有骨气,宁死不屈。他为此感叹,这年头,像楚天舒这样的人太难得了。”

 这话肯定是唐逸夫说的。他这是在借楚天舒的英雄事迹來教育郝建成等身边人,要向楚天舒学习,不要动不动就像申国章似的,纪委的人刚一面就闻风丧胆,跳楼自尽了。

 闫志勇说:“照唐逸夫这么说,专案组整小楚,是坏事变好事喽?”

 靳洛冰说:“可不是吗?专案组不调查他,哪有他表现的机会?”

 楚天舒说:“听你们这口气,是我求着专案组來整我,不整我我身上的皮发?”

 靳洛冰说:“呵呵,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。我是说如果不是你扛得住,老板恐怕就沒有今天。你有如此英勇的表现,哪位领导看了不喜欢,不放心?”

 童丹元说:“不仅领导喜欢,底下人也愿意跟着。别的我不好说,反正我们公安系统提到小楚,一个个也是要竖大拇指的,大家都佩服得不得了。”

 简若明笑着说:“是啊。国资委的年轻女同志凑一起说笑,她们说:要嫁就嫁楚天舒呢。”

 “姐姐,你也拿我开玩笑。”楚天舒叹道,“别把我说得这么高尚,我只不说是实事求是,老板沒收别人的钱就是沒收,无中生有的事我当然打死也不会承认。”

 大家又是一片赞叹,纷纷要敬楚天舒的酒。

 楚天舒捂住杯子再不肯接受,说,你们不要搞错了,要不是靳书记召集,大家哪有机会聚在一起,你们都应该好好敬敬靳书记。

 “斗争”的大方向终于转移了。

 大家互相敬酒,喝得高兴,话題慢慢就转移到了青原官场的人事调整上。

 你一言我一语,意思都差不多。

 无非是请楚天舒转告伊海涛,要用好身边的人。

 楚天舒留意了一下,几个人大致的想法。

 沿江商贸圈的建设完工了,搞完收尾的事指挥部就要撤销,闫志勇希望能去江北开发区当书记。王少磊已经调北京某部委,江北开发区的正职空出來了,欧美美也惦记着往上拱一拱,又沒有资格主政,把眼睛也盯在了书记的职位上。

 他们两个都以为,伊海涛是市委书记,群口的干部安排自然说了算数。

 杜凭风当然指望能在国土资源局扶正,申国章调离之后,国土资源局的局长朱文和唐逸夫都有意安排自己的人,还沒來得及平衡到位,这么个大肥缺就一直这么空着。

 教育局长袁志超想法倒是不多,能保住位子就行。这是因为最近一所中学闹出了一起校长侵女中学生的事件,家长要求问责的呼声强烈,袁志超压力巨大,虽然正在平息之中,但担心唐逸夫要借故安他的人,希望伊海涛能帮着说说话。

 童丹元的目标明确,争取当上公安局的副局长。郝建成正在通过唐逸夫想要谋取龙啸天空出來的局长一职,童丹元补缺副局长顺理成章,只是副职的竞争非常烈,提前打个招呼才觉得放心。

 简若明沒有多说什么,只是悄悄的提醒楚天舒,不要把大家的想法一股脑地推到伊海涛面前,让领导觉得为难了,反而什么都不好办。

 听到这话,楚天舒十分感动,觉得简若明才是真正有素质,懂得关心体谅领导的难处,其他人多少都在为个人打算,沒有好好地替伊海涛着想。这么一想,反倒觉得简若明才值得向伊海涛力荐,她到了合适的岗位,能够真正替老板分忧。

 靳洛冰要说的话在路上已经说过了,所以,他一直沒怎么说话,只是在暗中观察各人的表现。

 众人正聊得來劲,有人敲门,原來是庄,说要给掌门人敬酒。

 楚天舒严厉地看了一眼庄

 庄马上意识到场合不对,忙举着杯子问道:“楚主任,今天谁做东?”

 楚天舒指着靳洛冰说:“青北县的靳书记。”

 庄点点头,先敬靳洛冰,感谢他关照生意。

 敬过靳洛冰,又敬其他人,最后才來敬楚天舒。

 楚天舒喝过酒,将庄送出了玻璃亭子,问:“庄师兄,师娘还好吧?”

 庄眼圈一红,说:“还好。”

 楚天舒不便久留,只代了几句,又返回了玻璃亭子。

 酒已喝得差不多,众人干过团圆杯,离开湖心岛农庄。

 庄安排车辆送各位领导回家,自己亲自开了靳洛冰的车,先送楚天舒回青苑宾馆。

 车到青苑宾馆,楚天舒在院子门口下了车,与靳洛冰握手告别,径自往里走。

 來到宾馆旋转门前,竟遇到了伊海涛送郭鸿泽出门。

 郭鸿泽头发几乎全白了,一下子苍老了许多,气也大不如前,眼睛有些浮肿,目光里原有的坚毅和威严然无存。

 节之前,郭鸿泽周旋于朱文、伊海涛和唐逸夫之间,还是谈笑风生,说话中气十足,走路呼呼带风,三个人都要礼让他三分,不想才宣布免去了副书记职位,竟换了个人似的,过去的威势全无踪影,连个头儿似乎都矮了一截,站在神采奕奕的伊海涛身边,像棵毫无生气的枝残叶败的老树。

 真可谓官在威在,官失势失,怕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个铁律。

 怪不得民间有言:穷吃,富吃虾,有钱有势吃王八;爱怕丢,情怕偷,官居高位怕退休。

 这大概就是官场强人的落寞晚景。

 官场太冷酷,给予你时那么慷慨大方,剥夺你时又如此毫不留情。

 楚天舒突然之间感觉到一阵悲凉。

 他上前握住郭鸿泽的手,亲热地说:“郭书记,您好啊。”

 郭鸿泽显得有些突兀,睁大眼睛打量了楚天舒一番,说:“哦,小楚啊,我不是书记了,海涛才是书记啰。”

 楚天舒笑道:“哪里,您是我们的老书记嘛。”

 听了一辈子奉承话,耳都听出了厚茧,搁在以前这话郭鸿泽肯定不以为然,现在楚天舒这么说,却让郭鸿泽有些激动,他握着楚天舒的手,转头对伊海涛说:“海涛,小楚是个实在人,可造之材啊。”

 伊海涛忙称赞说:“郭书记长期从事务工作,慧眼识珠啊。”

 这时,万国良把车开过來了,楚天舒忙开了车门,请郭鸿泽上车。

 送走郭鸿泽,楚天舒跟着伊海涛回了房间。

 一进门,楚天舒就问:“不是和郞书记谈事吗,郭书记怎么來了?”

 伊海涛坐在了沙发上,反问道:“你猜呢?”

 楚天舒说:“我猜,应该是他个人安排的事吧?”

 伊海涛点头,又问道:“小楚,你说我该不该帮他说几句话?”

 “这个…”楚天舒一时被问住了,不知道伊海涛是什么意思,不太敢发表意见。

 “怕什么?又沒有外人,不好说也可以说说看嘛。”伊海涛似乎很有闲心,非要楚天舒说说看法。

 楚天舒迟疑了一下,还是开口道:“老师,我谈谈感受吧。刚才在外面看见郭书记,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悲凉。我想,谁都会有淡出政坛的这一天吧。”

 伊海涛重重地点点头,轻叹了口气,感慨地说:“是啊。他要求也不高,希望能到政协当个副职过渡几年。鸿泽书记话说得也很实在,他说,并不是贪图什么官位,只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去了,大家会怎么看他呀。”

 树要皮,人要脸,老同志尤其看重这一点。

 郭鸿泽的担心不无道理,他这几天翻來覆去睡不着,脑子里白天黑夜都在想:朱文犯了错误下了台那是他咎由自取,罪有应得,我的副书记稀里糊涂地就被免了,这算怎么回事呢?大家是不是以为我也跟着犯了错误?今后在下属、亲属们面前还怎么抬头地做人?

 郭鸿泽有他的忧虑,伊海涛也有他自己的难处。

 当前形势下,伊海涛所拥有的一把手权力还暂时停留在纸面上,要想在今后的实际工作中体现出一把手的权威,仅有一纸任命是远远不够的,必须能把执政方略乃至个人的主观意志贯彻落实下去,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一把手。

 此前,朱文、唐逸夫和郭鸿泽在青原经营多年,各自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范围,朱文的最强,唐逸夫的次之,郭鸿泽也有一定的分量,而伊海涛作为外來户,可依靠的中坚力量屈指可数。

 实际上,朱文的前任书记郭子就是被朱文联合这三股势力将其架空,最后丧失了权威,失去了省委的信任,被迫主动请求调离,原本处于上升通道的仕途也就此戛然而止,朱文这才顺利上位。

 伊海涛的市委书记本身就來得十分的艰难和惊险,如果不能迅速确立自己的权威和地位,完全有可能会被唐逸夫架空,重蹈郭子的覆辙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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