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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19.1
 车窗上的苏摇摇晃晃, 沉曦拥着酒砂安静地坐在马车里,马车往城里的方向走着。

 “你没事吧?有没有受伤?”酒砂从他怀里挣了开来,他从上车到现在就一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, 一声不吭。

 沉曦微微松手, 像是有些恍然,“我没事。”

 “真的没事?有没有哪里伤着了?”酒砂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摸索着, 他上车前换掉了是血迹的衣裳, 她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了。

 “真没事, 一点伤都没有。”沉曦抓住她的手,盯着她的眼睛, “今天…你怕不怕?”

 酒砂顿了顿,咬点了点头。当然怕了,她不会武功,晚秋和冬二人又没有近身伺候着,刺客一来所有人都散了, 大家都到处跑。那些刺客下手又狠, 刀刀见血,她也不知该哪往逃。那个时候, 是元礼承一把抓住了她, 她又惊又惧。

 “别怕, 没人能伤你。”沉曦复而拥她入怀, 这帮刺客是得了指令的,没有伤她们这三个女眷,只着重刺杀皇上, 其次太子。可他还是怕,刀剑无眼,真不小心伤到她怎么办。

 “你来了后,我就不怕了。”酒砂紧紧环住他的身,“你抱着我的时候,我觉得很安心,一点都不害怕了。”可是这会儿安静下来,冷静过后,她的心却怕得要死,今刺杀之事,可有他的参谋策划?

 沉曦的关注点和她的大为不同,迟疑了一下,问道:“那、他抱着你的时候,你还害怕?”这是不是证明他的安全感要比元礼承强?

 酒砂怔了怔,敢情这家伙是在介怀她被元礼承抱了一把?

 “太子武艺确实一般般,多亏他有两个暗卫。”沉曦自以为不留痕迹地给元礼承穿了小鞋。

 酒砂怔愣片刻,之前还有些许惊惧,可这会儿只觉得好笑了,又道:“殿下当时也是为了保护我,你踢了他一脚,那黑脚印白衫上明晃晃着呢。”

 沉曦不以为意,“当时场面混乱,谁人知是我踢的?”元礼承真要护她,最多拉住她的手便可,可那般裹她在怀便是存有私心了,而且那帮刺客本就奔他而来,他居然还拉着她一起。他当时一见又急又怒,元礼承还不肯松手,他下意识的就一脚踢过去了。

 以前他或许不敢和他争,可是现在她是他的子了啊,她喜欢他喜欢得紧,一双似水的眼睛望着他,的都是爱意,倒映着他的眼。她心中既然有了他,那他便再也不会放手了。

 酒砂不知他心中所想,戳了戳他的口,埋怨道:“他的暗卫不就见到了?保不准还让别人看见了。”要是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看见了,她都不敢想像。

 沉曦一脸正经道:“场面混乱,我情急之下不小心踢错了,那也是情有可原。”元礼承自诩君子,这般抱住她定然心虚,挨了他一脚也不会往外说,那两个暗卫是他的人,自然也会守口如瓶。

 酒砂瞪了他一下,“怎么说殿下也是储君,再如何你也不能对他动手,而且…殿下当时也是为了救我,你这样踢他一脚总是不妥的。”她心中也愧疚。

 沉曦见她一直提及此事,便觉得她在心疼元礼承了,说不定还暗暗责怪自己踢了他一脚。他心中吃味,也难受,便不说话了。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喜欢、她的顺从让他得意忘形、恃宠而骄,让他误以为自己对她很重要,可是这会儿,他忽然像是被她打回原形,落到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地位来。

 “夫君?”酒砂见他面色有些不对,轻唤了一声。

 沉曦心中郁闷,干脆封住了她的,狠狠索吻。她是他的。她千万不能因为今之事就不喜欢他了,也不能就此对元礼承回心转意了,他错了就是。

 且说这边,元极帝回宫后,在坤宁宫好生安抚了文幼悯一番,而后将回到东宫歇息的太子紧急召去了御书房。

 元礼承到后,见元极帝悒悒不乐,以为他是受今那女刺客影响,关切恭慰道:“父皇,那刺客怨恨诅咒之语,您不必放在心上。”他祖父元离帝病逝而亡,确非寿终正寝。

 元极帝面容深沉,“承儿,你谨记,为君者,切忌当断不断。”这儿子虽文武双全、聪慧敏捷,可是情却有些柔懦寡断,作为一个帝王来说,他缺乏了必要的雷霆手段。

 “儿臣记住了。”元礼承恭敬听教。

 元极帝起身,在御案前负手而立,愤慨道:“先皇当年便是一时心软,才种下今之祸!”

 当年的元离帝不过一介藩王,前朝皇帝白栩生情忧郁,不善朝政,在其爱妃死后郁郁寡,多年来不曾上朝,以至于朝中局势危如累卵。元离帝在收到白栩生病危的消息后,野心的他率领自己的军队攻打入帝都,夺了帝位。

 白栩生在国破当气绝身亡,留下一双儿女,当时的太子白暮雪年仅十岁,他早慧仁德,已能代病父理政。国破那夜,逃出无门的他不愿被俘,怀抱其两岁的胞妹白思蓝***而亡。

 当时元离帝攻入宫中,竟意外发现白思蓝因被兄长护住,并未气绝身亡,他一时心软,未斩草除

 御医将白思蓝救活后,她容貌已是半毁,头顶寸发不生,双腿自膝盖以下遭了截肢,但小姑娘却十分懂事,很少哭闹,元离帝便将她软在冷宫之中,此宫无名,但宫中之人都暗暗称为公主殿。

 元离帝夺位后,大胆地对前朝之臣招降纳叛,在他的统治下,大趋安稳,渐呈国泰民安之象。却不料,二十一年前,前朝归降、俯首称臣的丞相晏之殊竟胆大妄为,趁当时还是太子的元极帝大婚当,与前朝余里应外合,将年已十七岁的白思蓝救出宫外。晏之殊的诈降之举,使得大朝朝堂经历了一次极大的动,当时朝中许多前朝遗臣人人自危,此番动几近动摇国祚,后称“晏相之变”

 元离帝当年身已抱恙,此难之后强撑病体,殚竭虑重整朝堂,因伤神过度,次年便驾崩了。而前朝公主白思蓝,因有余庇荫,二十一来年潜逃在外,成为大朝的祸,只要她活着一,前朝余复国之心便不死!

 “白思蓝此人心机深沉,极其隐忍,”元极帝警告道,“绝对不容小觑。”

 他当年曾误入公主殿中,在见过她一面之后,次便劝元离帝杀之。可元离帝看着这个坚强的小女孩长大,心有怜爱,并无答应。晏相在知元极帝起了杀机之后,不惜暴自己,冒着晏家被灭门的代价救出白思蓝。

 此过后,晏府一百六十八口人,由当时还是太子的元极帝挥泪监斩。

 “儿臣谨记于心,若有朝一抓到前朝公主,必当场诛之,不留后患!”元礼承坚决道。

 元极帝颔首,“为君者,心必残忍,不得多情。”元极帝忆及往事,龙目微,他拍了拍元礼承的肩膀,“你子仁德,深谙为君之道,却也寡柔多情,行事不够果敢,沉曦与你子互补,切记万万不可失之。”

 元礼承没有回话,此事是他难解的心结。在表妹被赐婚之前,他求过父皇、也求过母后,可他们还是将表妹赐给了沉曦。

 “承儿,身为皇帝,在你羽翼未丰之前,倘若你将最爱之人推向那万众瞩目之位,她在享受万丈荣光的同时,也会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。”元极帝一字一句道,“江山与她,你只能选其一。”

 元礼承沉默久久,忽而抬头看着他,目不转睛道:“可是父皇,您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。”

 元极帝闻言,双目凌厉,震怒道:“你是朕唯一的嫡子,江山只能给你!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我大朝的江山!她既已为臣,你后身为君主,便要把握分寸,不得做出纲之事!”

 元礼承垂首,“儿臣…知道了。”顿了顿,他低声道,“父皇若无事,儿臣想去看看母后。”

 震怒过后,元极帝起伏的口渐渐平缓了下来,“你母后今受了惊吓,方才睡下,明早上再去看她吧!”

 “那儿臣…先回宫了。”元礼承失意,低头没有看他。

 “承儿,”元极帝语重心长道,“你是朕江山唯一的继承人,不止朕对你寄予厚望,朝文武,天下百姓,亦是如此,现在的你不可以沉湎于儿女私情,当以江山为重。”

 大朝面虽繁荣,实则根基不稳,承儿若登基,必要有一个娘家强大的皇后相助。大将军冷成手握重权,自小跟他一起长大,忠心耿耿。他有意让将军府与大朝三公、外加一个丞相联姻,可以说一个将军府便笼络了半个朝堂,他在暗中牵制着。大将军的幼女外表天真、城府颇深,可以说是皇后的不二人选。而承儿心心念念的酒砂,莫说是个孤女,就算其父母在世时,他们这一房也未曾有过半点显赫名声,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其年迈外祖,而且还有一个整闯祸的弟弟当拖油瓶,若承儿要立她为后,断无半分可能!

 作者有话要说:

 “儿臣知错了。”元礼承抬起头来,双目通红,“儿臣后,定当以国事为重。”他母后当年受人嫉害,生下他后寿元大减,他父皇常说希望趁来得及的时候,带他母后去遨游大朝的大好江山。从他幼年起,父皇就一直让他参政,如今朝中良臣众多,倘若前朝公主落网,那离他父皇退位也不远了。他一直在努力着,希望有朝一能独当一面,让父皇安心退位,余生陪母后游山玩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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