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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我好像闯祸了
 一念堂里,林诺雅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,用书遮了阳光,摇晃着昏昏睡。

 丫头桔梗愁眉苦脸地趴在一旁的石桌上面“奋笔疾书”这是今天女先生代给自家小姐的功课。

 老夫人雷厉风行,早饭过后就差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先生过来,并且吩咐丫头到管事那里领取了一应笔墨纸砚。

 林诺雅原本也只以为,老夫人是让女先生说教一些三从四德一类的女子戒条,谁料女先生竟然有板有眼地教导起习字来。

 瞌睡连连的诺雅敷衍着送走女先生,将今留下的功课甩给桔梗,自己就躺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。

 纪婆子被她找个由头指使出去了,朝三暮四两个丫头在房间里整理东西,也磨蹭半晌了。桔梗知道,她们二人肯定是趁着纪婆子不在偷懒,因为她和自家小姐带过来的行李总共也不过一个小包袱,两三件换洗衣物而已。

 桔梗握笔的手有些酸,小声地嘀咕:“小姐,这字桔梗替你写了,万一女先生考校起来如何是好?”

 林诺雅心里正有盘算,一团麻,哪里还有功夫顾虑这些?她正在想一个金蝉壳之计,如何才能从百里九手里拿回自己的卖身契,远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
 今天早起的一顿饭,可谓是吃得惊心动魄,自己稍不小心,怎样死的都不知道。若是一直在将军府住下去,英年早逝那是迟早的事儿。

 理不清头绪,林诺雅重新将手里的书翻开,仔细翻找,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一点启示。

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,颇为尖利,吓得桔梗手一抖,笔差点掉到地上。

 林诺雅微蹙了眉头,只淡淡地说了一声:“大惊小怪,这将军府的规矩看来也不怎么样。”

 紧接着听到有高亢的女声隐约带着哭腔:“ 这究竟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人干的,这可让我如何跟老夫人代?!”

 然后有人纷纷议论的声音,还有人出谋划策。

 桔梗就有些坐不住,放下手里的笔,站起身来:“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
 诺雅心想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正想劝阻,桔梗已经一溜烟地打开院门跑出去。屋子里的朝三暮四二人也听到了动静,从窗口向外张望。

 诺雅摇摇头,自顾低头继续研究她手里的书,外面却吵吵嚷嚷得愈加热闹。

 桔梗一路小跑着回来,慌里慌张地掩了院子门,背靠在门上大口气,小脸苍白。

 诺雅瞥了她一眼,继续低头专注看书,只问了一句:“怎么了?出人命了?这样慌里慌张的。”

 小丫头望了一眼敞开的窗户,见朝三暮四二人已经缩回头去,围坐在桌前偷懒打盹儿,方才抚抚心口,心有余悸地道:“小姐,我怕是闯祸了!”

 诺雅放下手里的书,抬起眼皮看她:“你怎么了?吓成这样。”

 “小姐,昨天那锅甜汤我顺手就倒在了花坛里了。”桔梗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。

 诺雅丝毫不以为意:“不倒掉难不成吃了?”

 小丫头哭丧着脸,简直哭无泪:“就是吃了!”

 诺雅瞬间一惊而起:“什么?!谁吃了?!”

 “我听说是老夫人养了一只从波斯带过来的碧睛白猫,疼在心尖上的,专门找了两个婆子看管伺候。昨天夜里人多混杂,被它跑了出来。谁知道竟然就这么巧,偏生跑到后院花园,还吃了我倒掉的甜汤,然后就死翘了。”

 桔梗急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:“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,肯定会怪罪我的。”

 “大惊小怪!”诺雅长舒一口气,重新躺回去:“吓了我一跳,我还以为被谁贪吃了呢,左右不过一只畜生而已。”

 小丫头红着眼圈摇头:“当初九爷给老夫人买这只畜生的时候,花费的银两可以买三四十个婢子都不止,老夫人更是如获至宝,稀罕得很。如今被毒死了,我肯定难逃其咎,怕是会被打死的。”

 林诺雅掰着指头算了半天,才发现这只猫原来比自己身价还要高出许多!被毒死了的确可惜!

 她不屑地撇撇嘴:“看你那点出息,怕什么?天塌下来,不是还有你家小姐我顶着吗?”

 小丫头抹抹眼泪,瘪瘪嘴,仍旧是一脸的惊慌,如热锅蚂蚁。

 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擂响,桔梗吓得瑟缩了一下,惊慌失措地躲到诺雅身后,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战。

 大门“砰”的一声被踢开,六七个人从外面气势汹汹地涌进来。为首之人正是今天早上给诺雅端茶的婆子,横眉立目,一脸怒容。

 诺雅的摇椅仍旧在有节奏地摇晃,她微眯了眼睛,一脸悠闲:“若是请安的话,就不必了。”

 婆子一声冷哼,正上前质问,她身后有人紧紧扯住她的袖子,摇摇头,劝阻她不可以鲁莽。婆子方才勉强按捺住火气,冲着诺雅一揖:“婆子过来是有些事情想问林姨娘。”

 “喔?是问还是审讯?”诺雅似乎是在玩笑,话语里却透着森冷的寒气。

 婆子勉强一笑:“婆子不敢。”

 “不敢最好。”诺雅索闭了眼睛,不予理睬。

 “婆子只是想问林姨娘一声,昨天夜里,厨房给您准备的宵夜,去了哪里?”婆子尽量低了声音,不敢咄咄人。

 诺雅冷不丁地睁开眼睛:“婆子这话问的有意思,夜宵能去哪里?当然是吃进肚子里了。”

 “只怕未必吧?我怎么听说林姨娘把宵夜全都倒掉了呢?”婆子试探道。

 “倒掉?为什么?”诺雅装傻充愣,一脸无辜:“你又是听了谁胡说八道,说我们将宵夜倒掉的?”

 婆子一时语噎,避重就轻地道:“你可知道,老夫人的波斯猫昨个夜里吃了有毒的东西,被毒死了?”

 “哼!”诺雅一拍椅子扶手,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:“猫儿死了,只管找负责看管的婆子追究责任去,到我这里咄咄人的,这是兴师问罪来了?”

 婆子自觉有理,丝毫并不将诺雅看在眼里,拧着脖子道:“虎猫儿是吃了你倒的食物才被毒死的,不找你找谁?”

 “啪”的一声,婆子惊愕了,围观的众人也目瞪口呆。

 没有人看清诺雅是怎样出手的,只见人影一闪,婆子的脸上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,红了半边脸。

 “没大没小,就算是我的罪过,又岂是你一个婆子敢指责教训的?带着这么多人擅自闯入我的院子,无凭无据地栽赃陷害,你也太嚣张了一点!”

 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,丢尽老脸,虽然不敢还手,却捂着半边脸叫嚣:”一个婆子?你还果真当自己是什么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成?竟然以主子自居了?你还不如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婆子干净。”

 纪婆子从外面得知了消息,急匆匆地赶回来,院子里已经围拢了人,听那婆子说话刺耳,急忙上前解劝。那婆子却并不领情,人来疯一样跳着脚地骂。

 林诺雅冷冷一笑:“纪妈妈,没有必要劝解,给我照着她的嘴脸狠狠地打。”

 纪婆子应该是与那骂人的婆子有点情,一时有些为难,踟蹰不前。

 “林姨娘,你好大的威风!”院外猛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呼喝。

 婆子立即来了精神,转身就对着身后跪了下去,痛哭涕:“老夫人,婆子失职,咱虎猫儿死得好惨。”

 院门本来就已经是大敞,老夫人在安若兮的搀扶下,急匆匆地走进来,气得手直发抖:“不看僧面看佛面,老婆子的人也是你说打就打的?”

 林诺雅梗着脖子不甘示弱:“老夫人的意思是诺雅就应该安生地坐在这里,听一个下人指着我的鼻子骂个不停了?”

 “难不成还冤枉了你不成?”

 “诺雅只想问问,我跟一个畜生能有什么仇怨,下此毒手?你们又为何这样笃定,猫儿就是因为吃了我的东西被毒死的?”林诺雅振振有词。

 老夫人转过身子看那个婆子,婆子慌忙争辩:“婆子已经问过厨房的人了,昨天总共煮了三份汤圆,都是半生不的,分送给两位夫人和姨娘。

 两位夫人的汤圆是放冷了以后原封不动地撤回来的,唯独林姨娘把它倒进了花坛里,那附近的花草一夜之间全都枯死了。所以婆子才敢断定。”

 林诺雅眯着眼睛看她:“你了解得倒是仔细。”

 婆子得意地一:“那是自然。”

 “可是你凭什么就认定这毒是我下的?我又哪里来的毒药?什么目的?”

 婆子仍旧嘴硬:“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,天衣无么?”

 “就在这里了!”人群外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高声道,手里掂着一口锅兴冲冲地挤进来:“老夫人,这口锅就是昨天林姨娘向厨房里讨了来用的,上面还有残渍未干。”

 诺雅一看,正是桔梗随手丢弃在墙下的锅,被一个瘦红脸的婆子翻找出来,成为了指控她的证据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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