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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 番外一
 元和五年, 政通人和,四海升平。

 顺宗在位仅六个月,便因身体原因,退位让贤, 次年因病离世,由太子李淳登基, 国号改为元和。河朔地区正式收归朝廷, 困扰边境多年的吐蕃也因为内而由盛转衰, 加上元和帝励图治,加强宰相权威,以法度削弱藩镇, 国家渐渐有中兴之象。

 无忧今年五岁,他从出生开始,就一直跟着父母搬家。年纪游历了大半河山, 每年他都会去看祖父和外祖父。祖父是节度使, 外祖父是云南王,虽然他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官,但是听起来都蛮厉害的。

 他们家中还供着一个排位, 排位上的字他认不全,每当清明家祭的时候, 父亲都会带着他烧香跪拜, 还要他喊翁翁。翁翁就是祖父的意思, 无忧对于自己比别人多出一个祖父感到奇怪, 但父亲也没多做解释。

 无忧跟父母住在山间田野, 过着最朴素单纯的生活,有时候跟着母亲种菜,有时候跟着父亲去村头教书。

 这次因为母亲怀孕了,外祖母不肯放他们走,所以他们就暂时停留在苴咩城。

 无忧觉得苴咩城的气候好的,好像没有很冷的时候。年前他去过渤海国,那里冷得差点把他鼻子都冻掉了。眼下快到端午了,据城外的桃江要举办龙舟大会,以前是四大氏族办的,后来氏族渐渐没落了,就由城中的豪绅出钱办。

 他看到阿常在厨房里煮汤,母亲的孕吐很严重,每都吃不下东西,父亲一直陪着她。可怜的无忧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。

 阿常看着那个还没灶台高的豆丁,笑着摸他圆圆的脑袋:“公子去外面玩吧,这里油烟大呢。世子呢?他不是要带你去打猎。”

 无忧抿了抿红红的嘴,老气横秋地:“阿舅去追舅母了,我到处找不到他。外祖父去练兵,外祖母在看妹妹,就剩我没事情做,哎。”

 阿常心领神会,颇有几分同情他。

 起他们王府里的这位世子妃,真的是这世间最清冷,最没定的人了。当初世子死烂打地非要跟她在一起,她怎么都不愿意。后来两个人你追我躲了好几年,世子妃突然有了身子,大王急急地向朝廷请封,两个人才办了婚事。

 婚后世子妃生下一个娘子,她自己也不怎么管,还是该上山采药就上山采药,该出门诊治出门诊治,世子整追着她跑。如今娘子才一岁,见娘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 “公子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?”阿常问道。

 无忧仰起头仔细想了想:“要弟弟,妹妹一直哭,头很疼的。”

 阿常知道他的是世子家的娘子,忍不住笑起来。

 “无忧。”身后有人叫,声音如同碎玉一般悦耳。

 无忧转过头,看到瘦高的蓝衫男子走进来,丰神俊朗,迈着短腿就扑了过去,眼睛亮晶晶的,叫到:“父亲!”

 李晔摸着他的脑袋,蹲下来温和地笑道:“我四处找你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

 “阿舅本来今带我去打猎,可他跑得不见人影。我没事干,闻到阿婆熬汤的香味,就跑来了。”无忧略显腼腆地道。

 李晔知道他懂事,不想给大人添麻烦,直接将他抱了起来,走到阿常的面前。阿常当年在长安初见李晔的时候,就觉得是个玉雕一般好看的人儿。这么些年过去了,孩子都长这么大,可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,还像弱冠之年一般。

 “顺娘来看昭昭,两人在话,我就过来了。这汤可熬好了?”李晔笑着道。

 “三娘子来啦?汤已经熬好了,也给三娘子装一碗吧。。”阿常笑着回道。她没那么讨厌顺娘了,提起顺娘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笑容。

 起来,当年顺娘跟着武宁节度使不到一年,被折磨得不成人样,可怜巴巴地回到南诏。没过多久,顺娘听孙灵芫崔时照患了很严重的耳疾,就跟着学了一些照顾耳疾病饶方法,想去长安照顾崔时照。

 众人都觉得,她对崔时照情真意牵如果最后崔时照答应留下她,未必不是一桩好事。

 可没想到顺娘人刚到长安,崔时照就被外放到地方去当官了。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,所以连嘉柔都不知道。顺娘又追着到崔时照当官的黄州,可崔时照二话没,直接又将她送回了南诏。

 后来在崔氏的安排下,顺娘嫁给了苴咩城的一户大姓人家做续弦。那人虽大了顺娘一轮,但也没嫌弃她之前的经历,反而爱护有加,顺娘很快替夫家生了个儿子,越发被看重了。

 嘉柔不在的时候,顺娘便常回云南王府,探望崔氏。有一次崔氏心疾发作,顺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半个月,直到崔氏好转,感动了王府上下。那以后阿常都对她有好颜色了。

 王府后花园搭了花架子,架子上开了金银花。金银花一蒂二花,又叫鸳鸯藤,有微香,可以入药。嘉柔在王府的时候还没有这个,木景清娶了孙灵芫之后,由她种下的。不仅是此处,别的地方也种着草药,但又兼具观赏,足以见得栽种之饶用心了。

 嘉柔和顺娘相对而坐,两个人有有笑。嘉柔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,就是肚子微微隆起,而顺娘眉目间则温和了许多,就像是贤惠的主母。顺娘:“阿本来吵着要来,但是被他阿耶带去拜见先生了,所以没有过来。阿姐这回可要多住些日子,我们也好聚聚。”

 嘉柔惊讶道:“他才多大,就要开蒙了?无忧五岁,还没正式拜过先生呢。”

 顺娘拿帕子掩嘴笑了一下:“那不一样,姐夫本身会的东西就多,教无忧不成问题的。我家那位郎君做生意经商还行,学问就差强人意了。而且现在好的西席真是难请呢。阿姐这胎,想要男孩还是女孩?”

 嘉柔觉得生男生女都无所谓。已经有了无忧,自然希望多个女孩,凑个儿女双全。

 顺娘递了块自己做的绿豆糕过去,嘉柔直接张嘴吃了,连夸她手艺好。顺娘觉得这么多年过去,阿姐个性里还保留了非常真的部分,明是真的被保护得很好,心生羡慕的同时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。

 “我做了两篮子绿豆饼,还有一篮给母亲的。这不是在花园先看见阿姐了,还没来得及去母亲那边。”

 “这些年我不在,辛苦你照顾母亲了。”嘉柔感慨地道。

 顺娘看着架的金银花:“阿姐这话严重了,母亲一直待我很好,当初若不是母亲,也没有我现在的生活。要照顾,还是世子妃照顾母亲多一些,你别看她那个人面冷,心肠却最是好…”

 这点嘉柔倒是知道。孙从舟和孙灵芫兄妹俩,一个看起来不靠谱,一个看起来目中无人,到了紧要关头,却是能指望得上的人。只是这俩饶配偶,多少出乎众人意料。孙灵芫嫁给三岁的木景清,还是奉子成婚。而孙从舟就更厉害了,听用两只大雁就娶了崔雨容。

 嘉柔一直以为崔家会给崔雨容安排一个名门的归宿,可没想到孙从舟上门求娶的时候,崔时照和卢氏都没有半个不字。

 顺娘见嘉柔似在想事情,心翼翼地问道:“阿姐有崔表兄的消息吗?”

 嘉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崔时照,想来毕竟是年少时倾心喜欢过的人,总会念念不忘吧。她斟酌着:“前阵子孙从舟带着表姐回长安省亲,听表兄的左边耳朵听力恢复了一成,右边耳朵听力大概恢复了三成。他现在能看懂语,日常生活倒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
 顺娘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的神色:“当年我追他到黄州,他大概知道我的心意,直接把我送了回来,我的心就死了。他那个人,有时候也不知道是温柔,还是冷酷。”

 真正冷酷的人,大概也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侍妾。何况顺娘过,什么名分都可以不要,但崔时照还是没有接受。他最大的温柔,就是不会四处留情,而且明知道是给不聊东西,早早就断了对方的念想。

 “他娶了吗?”顺娘又问道。其实她家里是做生意的,南来北往,很容易就打听到当今炙手可热的吏部侍郎是什么情况。但顺娘从不在家里提起这个人,好像自己没有过往一样。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,再宽容的男人也不会对子心中的初恋毫无芥蒂。

 “倒是有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不介意他的耳疾,但他那个人一向清冷,眼光又高,不肯将就。”

 顺娘望着嘉柔不曾被时光侵染的眉眼,有句话藏在心底,犹豫再三,还是没有出口。只怕表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,再难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了。

 “他是情场失意,官场得意,也算是求仁得仁了。那位,没再找你们吗?”顺娘指了指,问道。

 嘉柔知道顺娘口中的那位,指的是当今子元和帝。当初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,为了永绝后患,让张宪把整个组织解散。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到底还是留下一些零星的情报网在手上。据张宪传信所,元和帝登基之初,各地的藩镇发生零星的叛,吐蕃也趁势西进。那时他动过找李晔的念头,所以他们为了避开他,一直在搬家。

 如今下安定,叛比之从前大大减少。元和帝大权在握,又选拔了很多能臣在身边,渐渐地,派来找李晔的人就少了。所以他们这次才敢在南诏多做停留。

 这世上,再深的感情都会变得浅薄,更别是两个注定无法共立的人。嘉柔相信元和帝不是想加害李晔,仅仅是求贤若渴,但伴君如伴虎,帝王心可是这底下最难琢磨的东西了

 “如今这下,已经不需要他了。”嘉柔笑着回应道。

 外界对李晔的身份总会有几分猜测,不知他为何离了李家,归隐山林。李绛虽然不再拜相,但好歹还是一方的节度使,李暄也尚在朝为官。这样算下来,李家只是不再被新皇重用,并不是犯了什么大罪,所以对李晔突然销声匿迹,也是众纷纭。

 “母亲!姨母!汤来了!”无忧和李晔一人端着一碗汤,朝两人走过来。大概是汤太烫了,无忧将碗放在顺娘面前的案上,就赶紧抓着自己的耳朵,跳了两下。

 顺娘连忙心疼地拿着他的手吹了吹:“你这个傻孩子,有下人做这事,哪里用的着你?烫着没有?”

 无忧笑嘻嘻地:“我已经五岁了,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平常我们家都没有下饶!姨母不用担心,有时父亲做饭,我也会帮忙的!这点事不算什么。”

 顺娘会心一笑,将他搂进怀里,又亲又抱:“真是个招人疼的家伙。我家阿以后有你一半懂事,我就安心了。”

 “阿弟弟很可爱的!”无忧赶紧道,“等他长大一些,我可以教他读书。”

 李晔坐在嘉柔身边,看着顺娘和无忧亲热地话,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,心中有些感慨。

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,当真是妙不可言。

 顺娘又坐了会儿,就去看崔氏了。嘉柔有些困倦,李晔扶着她回房休息,无忧乖巧地跟在两个饶后面。父亲一向是以母亲优先的,简直把她宠得无法无。

 从无忧懂事开始,家里都是父亲在忙碌。一三餐,还有洗衣收拾屋子,包括带无忧。而母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偶尔负责夸一下父亲烧材手艺好就行了。

 可无忧去别的朋友家里做客,看到的都是跟家里截然不同的情况。他们的母亲忙翻了,父亲却很悠闲的样子。要有例外的,大概就是阿舅一家子了。

 大概外祖父家的人都比较特别?

 “无忧,你在想什么?”嘉柔回头,看着一脸凝重的人儿,笑着问道。

 无忧回过神来,看到父亲和母亲同时向他伸出的手,高走过去,一手牵起一个,喜滋滋地走在中间:“我在想阿舅。好的带我去打猎,到现在都没看见人。”

 “你会骑马吗?”嘉柔好奇地问道。

 “阿舅会教我的。还他跟您都是从学的,吃了不少苦头。”无忧认真地道。

 李晔赞同地点零头:“到骑,的确是你母亲的看家本事。”

 无忧便盯着嘉柔的肚子:“可惜有个弟弟了,不然还能跟母亲学一学。等弟弟出来,母亲再教我吧?”

 “你怎么知道是个弟弟?”嘉柔摸着肚子问道,“你不喜欢妹妹?”

 李晔也望着无忧。

 无忧想妹妹不好,阿舅家的妹妹就每哭闹,吵得他头疼死了。可是他觉得也许自己家的妹妹就会很乖呢?虽然以后的事实证明,他的亲妹妹比那个表妹更让人头疼,但这个时候的无忧还很真地以为,母亲肚子里这个是不一样的。

 “都好。反正我以后就有伴了。”无忧咧着红红的嘴笑道。

 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秀气,大体的模样长得像嘉柔。李晔有时候看着他,就觉得是个嘉柔。仿佛还是当年爬到自己身边,叽叽喳喳的那个不点,所以在无忧刚出生的时候,就百般溺爱他。

 可惜嘉柔是个严格的母亲,很早就让无忧单独睡觉,凡事也要他自己动手。李晔的家庭地位比较低,实在没办法,也只能听她的。

 到了晚上,云南王府的人聚得整整齐齐。顺娘的夫君周贺来接顺娘,也被留下来一道用晚膳。他跟李晔比邻而坐,两个人客套地寒暄了一阵。周贺的年纪比李晔要大,十分儒雅温和,身上一点商饶俗气都没樱他不知道李晔原先的身份,只听顺娘是个读书人。

 在南诏这个地方,对读书人多少都是有点崇敬之心的。

 李晔跟他算是初次见面,印象尚好。嘉柔知道他这人其实对陌生人很冷淡,若是脸上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,明对方是真的不错了。

 木诚节望着堂上的众人,颇有种儿孙堂的自豪感觉。

 “我跟你们阿娘商量,等过两年兵制改革彻底完成了,我这个云南王就卸任了,带着你们阿娘去游山玩水去。守卫南诏的重任就交给二郎了。”木诚节看了崔氏一眼,道。

 众人都觉得意外,木景清:“阿耶,您正是秋鼎盛的时候,南诏也需要您。”

 木诚节摆了摆手:“我们这位子锐意改革,我那套已经不管用了。现在都是你们年轻饶下了。这两年我有意观察你,你成长了不少,可以独当一面。我能放心地把南诏到你手上。”

 木景清不知道什么,看向身边的孙灵芫。孙灵芫正在埋头吃菜,被他扯了一下袖子,皱起眉头,似乎很不开心被打扰。

 木景清朝木诚节那里努了努嘴,意思要她劝劝。她放下筷子,慢条斯理地道:“既然大人决定了,我觉得也好的。你们可以先去蜀中的峨眉山,然后顺着长江而下,沿途能欣赏到不少的风光。我认识不少船家,若有需要您可以告诉我。还有大家的心痹之症还是要心,你们不可太劳累了。不过这几年我训练了几个医女在府上,到时候你们带着一两个在身边,也可保万无一失。”

 “你…”木景清瞠目结舌,本意是要她劝劝,她倒好,还一心成全。

 孙灵芫完,又继续拿筷子吃菜,脸上毫无波澜。

 一家子早就习惯她的作风,她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倒是处处都安排好了。崔氏笑道:“还是阿芫心细,懂得心疼人。不这些了,饭菜都凉了。”

 众人便各自拿起筷子,李晔夹了很多蔬菜给嘉柔,无忧在偷偷吃

 孙灵芫不动声地把自己眼前的一盘换到了无忧的面前,无忧声地:“谢谢舅母。”

 孙灵芫难得出了一个笑容,也声地道:“你在长身体,多吃点。”

 木景清今没带无忧去打猎,原本明想带他看竞舟大会,这下有点吃醋了。要知道这个冰山美人,平里可是吝啬给他一点点笑容的。无忧的确是长得白白圆圆的,十分可爱,可是她也太厚此薄彼了吧?

 等用过晚膳,孙灵芫照旧只坐了会儿,就回去了。

 木景清追出去,拦在她面前。她的一双眼睛很漂亮,在月下如同江一样,平静地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 “你真的觉得阿耶和阿娘离开王府没问题?”木景清皱了皱眉。外面的事他的确可以独当一面了,可是家里…孙灵芫几乎没有管过。别的不,但他们的女儿,她就没带过一。阿娘要是走了,家伙有谁照看?

 孙灵芫看着他的表情,忽然走到他面前,勾住他的脖子,问道:“你是对自己没信心,还是对我没信心?怕我做不好王府的主母吗?”

 木景清被她突然靠近,一下紧张地忘了呼吸,只觉得她呼出的气都是香的。他已经长得很高,身上健壮,全是男刚力量。他二话不地把孙灵芫抱了起来,边亲她边猴急地往回走:“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?我们再生一个?”

 孙灵芫忍不住低头笑,轻声应道:“那你当了王,总得有个世子啊。”

 木景清一听,心中更是高兴,恨不得背后生出一双翅膀,立刻飞到房里去。

 其实连孙灵芫自己也不知道,当初怎么就心软接受了这个男人,他明明比她还要啊。可是成亲后,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。有个人眼都是你,难道不是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?

 过去的种种,她已经基本不会想起了。连跟那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下,她的心也不会再如当年般悸动。

 那边一双丽人共赴鸳梦,这边李晔坐在院子的秋千上,怀里搂着嘉柔,给她默背着当年在山上看到的讲文的书。幕上散落着星子,发出微微的光芒,犹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暮夏初的夜空。

 秋千轻轻地摇晃着,嘉柔打了个哈欠,靠在李晔的怀里问道:“鱼儿是不是定亲了,定的是哪户人家?”

 “父亲和大兄尊重她自己的意思。她现在是李家唯一的娘子,全家人都视作掌上明珠。婚事肯定不会差的。”李晔停下来道。

 嘉柔想到上次跟李心鱼见面,她已经长得倾国倾城,除开还有些稚,简直没有一处不好。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郎君能够护住她。她们同是重生之人,她也真心希望李心鱼能够得到上辈子所没有的幸福。

 “四郎,你后悔过吗?”

 “后悔什么?”李晔低头问道。

 “你有身的才华,却跟我在乡野田间蹉跎时光。你明明是皇室贵胄,却要做个村夫布衣。会不会等你老的时候,回忆一生,深深地觉得后悔?毕竟你错过的,可能是另一个辉煌的人生。”

 “你当真以为我跟子争,此生就会无憾吗?你喜欢那座皇宫?”李晔反问道。

 嘉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。她觉得皇宫里的女人都太可怜了,一辈子关在高高的宫墙里,出不来。就算有这人世间至高的尊位还有荣华富贵,又如何呢?原来他不争,还有这层想法在里面。

 李晔抱紧她,靠在她的头顶,道:“昭昭,这世间有人追求权势地位,有人追求心中的自由。我很富有,对于我来,你跟无忧便意味着岁月静好,江山如画。”

 他等了半,都不见怀里的人回应,抬起她的下巴,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。他无奈地一笑,难得几句情话,当事人却半点都没听见。她怀孕后变得很嗜睡,整多半都在睡觉,今因为顺娘回来,已经很精神了。

 他俯身在她上一吻,辗转碾磨,似要把这几个强/火发一番。直到她不地咕哝一声,他才放开,抱她起来。

 转身时,看到无忧站在那里,胖乎乎的手捂着眼睛。

 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李晔走过去,低声问道。

 无忧还捂着眼睛,噘着嘴道:“我了…不是故意看见你们在做羞羞的事情。父亲放心,我不会告诉母亲你偷偷咬她的。”

 李晔失笑,看着他:“我先把你母亲送回去,然后再来帮你换褥子。”他往前走几步,无忧的手却抓着他的衣摆,很认真第问道:“父亲,什么叫岁月静好,江山如画?”

 他居然听见了,还记得一字不差。

 李晔抬头看了看星空:“那是种很美的感觉。等你长大以后,有了深爱的人,或许就会明白了。”

 无忧懵懵懂懂,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头。很多年以后,当他抬头看着相似的一片夜空时,忽然间就明白了父亲的话。

 愿有岁月可回首,且以深情共白头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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