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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长生子之约
 剔透柔软的固态泪珠落入鱼初月额心。

 本源消散之前,将‘化虚为实’的能力赠给了这只大红鱼。

 崔败用须勾起了那一块弱化的赤地衣,毫不留情地将它噬殆尽。

 眼前的光芒彻底暗淡,一个世界消失了,就像一颗星星死去。

 鱼初月心中泛起悲凉,把脑袋拱向崔败的花苞。

 他揽住了她,道:“回了。”

 机缘已被取走,二人提前离开本源境。

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鱼初月双脚落上了实地,画面在眼前渐渐变得清晰。

 鱼初月眨了眨眼,望向周围。

 第一眼看见的,是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女魔侍,她的身体夹在墙壁中,在外头的脸和胳膊已经有些腐烂,散发出阵阵恶臭。

 鱼初月对上女魔侍那双凸起的浑浊眼睛,嘴角不缓缓一,挪开了视线。

 巨大的卧榻旁边,不着寸缕的媚倾城呆呆地站立在那里,像一块木头。

 元神被毁,躯壳在这阴暗的魔界空气中,很快就会发霉腐朽,变成一团腐败的死,像那个女魔侍一样。

 崔败把媚倾城的元神留到最后才杀,便是想要保住她的魔体。

 “是只画魔。”崔败懒懒散散地走上前,伸出一只手,很随意地划过媚倾城的皮囊。

 崔败:“…”鱼初月:“…”她看出来了,他下意识地想要使用须或者指刀,来切开这只画魔的皮肤,却忘了自己此刻是个人——人是没有须,也没有指刀的。

 没有须和指刀,他的动作看起来便像是在抚触媚魔的身体。

 鱼初月能怎么办,她只能装作没看见。

 崔败冷酷平静地说道:“看看从何处下手罢了。”

 他淡定地抬了抬手,召出天极剑鞘。只见这剑鞘化作一道青芒,蓦地掠向画魔,‘刷刷’几下,便将一张完完整整的画皮剥落下来。

 崔败很嫌弃地用两手指拎着画皮,捏起清尘诀,一遍遍地冲刷。里里外外,洗了个透彻。

 “画皮之中留有魔元,可借媚魔身份行事。”他淡淡地说着,将这魔皮罩在了鱼初月的身上。

 鱼初月觉得自己好像披上了一件外袍。

 经过崔败的清理,这张魔皮上没有任何异味,很贴身,完全不会阻碍视线。

 她奇怪地转了转身体。

 卧榻后方的大水镜中照出了她的模样。

 媚倾城的样貌,不着寸缕。

 鱼初月:“…”崔败站在身后,凝视着她。

 美眸一转,鱼初月恶狠狠盯住了崔败:“你眼睛看哪里!”

 崔败:“…”他挑了下眉,懒声道:“藏在什么样的皮囊下,我都认得出你。”

 鱼初月的心脏轻轻一跳,略有些慌乱地转开了脸。

 崔败弯了下眼睛,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——轻易就糊过去了呢。

 她是他的鱼。

 哪怕披了魔皮,也是他的鱼。

 自己的鱼没穿衣裳,怎么可能不看?

 鱼初月思忖了片刻,尝试着给自己化一身衣裳。

 本源的残意将化虚为实的能力赠给了她,她正好试一试。

 奇异的力量在识海中涌动,鱼初月憋了一会儿,身上渐渐凝出了一件黑色纱衣。

 “成功了!”

 崔败眯着眼,上下打量片刻,令她原地坐下,将元神携带的灵气引入经脉之中。

 他说过,取这枚本源碎片,助她晋级元婴。

 这一回鱼初月不再需要他手把手地帮忙——在本源境中,严苛至极的训练已让她掌握了与灵气共振的诀窍。当时空有元神,‘无中生有’地强行感应周遭灵气,自然是极为艰辛。而此刻,体内本就蓄有丰沛的灵气,利用共振来感应灵气简直不要太容易。

 就像习惯了负重前行的人,忽然轻装上阵。

 更遑论她还曾成功利用地下灵气的奔涌之势来攻击那件凶物地衣,控制灵气可谓驾轻就

 鱼初月心念一动,元神携带的磅礴灵气顷刻冲入身躯,一层层夯实根基,充盈体内的灵海。

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,鱼初月便听到识海深处传来一声轰鸣,金丹化入灵气之海,周身灵气与她的感知彻底圆融,没有任何障碍,她可以随心所地调动任何一缕灵气。

 这与寻常的修士又有些不同。

 道法自然,寻常修士一路修行,就如人生一般,先是无中生有,凝聚天地灵气在丹田结成一枚金丹。这个过程,便如同凡人有孕结胎。

 金丹成婴,亦像是胎儿在腹中成长,积蓄灵气,生成婴体。

 婴体与体内灵气一脉相连,修士以元神感应元婴,再通过元婴来操纵周身灵气,就像凡人以意识支配大脑,再调动四肢来活动一般。

 但鱼初月不一样,她是先天道体,意志可与灵气相通,圆融合一。

 她本身,就是元婴。

 修为稳固了下来,元婴初。

 她抬起手来,意念一动,便有一缕灵气顺着指尖沁出。

 停留不过一瞬间,便像一缕烟雾般散去。

 鱼初月:“…”她又迫出了一缕灵气。

 它依旧轻易散在了指尖。

 鱼初月:“大师兄,元婴的灵气外放,怎就像…放一般!”

 崔败差点笑出了声:“那是因为你不曾修习过任何招式和法诀。”

 鱼初月点点头:“明白了,旁人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来的,自然根基扎实,我被大师兄带着越了阶,欠缺的回头还是得补上!”

 虽然飞速晋阶了元婴初,但要论实战能力的话,她其实还打不过稳扎稳打的金丹期修士。

 出来混,早晚要还。这个道理她明白。

 崔败见她毫不沮丧,不挑了挑眉:“不急,先去凡界。”

 赴媚魔与长生子的约会。

 在崔败切下媚魔的画皮时,鱼初月已明白了他的用意——解决媚魔,然后借媚魔的身份去接近长生子,神不知鬼不觉,便避过了魔主伽伽罗和叛圣濯日子的双重封锁,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公然将消息传到长生子耳中。

 好一个暗渡陈仓!

 鱼初月望向崔败的目光不变得复杂了许多。

 这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。

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本源碎片中做的那个梦,崔败和劫,怎么会表现出那么相似的个性…为什么崔败会对魔界那么了解…

 就连那媚魔媚倾城,也把崔败食人花认成了劫,这显然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。

 难道劫就是崔败?

 也不对啊,在魔界和劫交往时,他根本就不认得自己。

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?总觉得,缺失了最关键的那一环…

 鱼脑袋非常不够用。

 鱼初月叹了口气,摁下了心中纷杂的念头。

 算了,先办正事。

 崔败已用了逆光诀消失在她的面前。

 她气,膛,推开了楼阁的门。

 两名女魔带着她们捉来的糙汉子,小心翼翼地侍立在门旁。

 鱼初月嘴角一,敛下眉眼,道:“备轿,将我送至与长生子约定的地方。”

 她学不来媚倾城那成魅惑的调调,干脆冷冷冰冰地说话,装作很不的样子。

 两名女魔果然吓得战战兢兢:“是,护法大人。”

 她们没敢疑惑护法大人今为什么要坐轿子,只敢依令行事。

 两个女魔忙活了一阵,刨出一顶香风扑鼻的软轿,恭恭敬敬地请鱼初月坐了进去。

 有魔皮护体,周遭的魔息不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。

 一顶香轿顺顺当当离开了魔界。

 魔界安排得十分妥帖,到了凡人国界时,早有凡间轿辇等在那里。

 十六抬大轿,坐二十个人都不会挤。

 鱼初月绷着脸踏上去,见这大轿中装饰华丽,有榻有桌还有梳妆镜,就像一间闺房。

 侍女上前来,替她换上了华贵的皇族衣裳,罩上玉质的蝴蝶面具,戴上了帷帽。

 鱼初月不动声地打量着这几个侍女。

 她们神色恭敬,举止从容,看来早已习惯了伺候媚倾城这个魔物。真正的公主必定是迫于魔威,不敢向仙门揭发这件事情。鱼初月暗暗思忖。

 侍女们很快就鼓捣完毕,退了下去。

 辇轿开始移动,将她送到了与长生子约定的地点。

 鱼初月缓缓离开了轿辇,踏入这一处清幽雅致的别院。

 七进的院子,一重又一重庭院幽深,阻绝了凡人窥探的视线。

 到了最深处,引路的侍女和侍卫恭恭敬敬地退下,鱼初月抬眸一看,隔着白玉桥,看见水榭之上,宽袍广袖的白衣男人仙气飘飘,正在弹一张凤尾琴。

 鱼初月:“…”长生子把容颜幻得稍微稚了些,还是他那张脸,最大的改变,便是把一头白发幻成了黑色。

 说来也很诡异,稚的黑发长生子,竟有一股子白景龙混合了花孔雀的奇妙的感觉。

 鱼初月踏上白玉桥。

 有风贴着水面吹拂,送来了崔败身上独有的竹叶香。

 知道他就在身边,鱼初月心神大定,昂首过了桥,爬上水榭木台,慢地走到长生子对面坐下。

 他动了下眼皮,瞥她一眼,手指诡异地顿在琴弦上。

 这个魔…不太对劲。

 难道媚倾城有事来不了,派手下女魔来递消息?

 长生子不动声:“公主又被祟侵扰?”

 鱼初月一听这话,就把事情猜了个八、九不离十。

 长生子救过这个凡界公主的性命,有了那么些牵扯。媚倾城借着这条线搭上了长生子,而长生子也将计就计,便这么和她往来,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互探消息。至于这其中掺杂了多少带着些桃的浪漫情愫…那便只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。

 此刻状况不甚明朗,虽然已成功见到了长生子,但鱼初月仍决定先试探一二。

 “嗯,”鱼初月软绵绵地回道,“前几听闻,魔界边境又有了动,仙家的圣人与魔界的首领大战一场,死了不少人呢。自听到那个消息之后,本宫便夜不能寐,时时心惊跳,吓死人了,就盼着与你见面!”

 长生子的眼角重重了两下。

 “道长,不知你怎么看?”鱼初月问道。

 长生子:“…你错了,我不是道长,而是医者。”

 “呃,”鱼初月扯了扯,“医者也治祟的么。”

 长生子盯着面前这个十分不对劲的女人。

 不对,太不对了!哪哪都不对!这一看就不是媚倾城的人!

 长生子愈加警惕,心头浮起了奇怪的直觉,令他有点心虚,又有点意兴阑珊。想起临前行玉华子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长生子开始心神不宁。

 莫非…玉华猜到了他和媚倾城之间这点事儿?

 从前玉华曾干过钓鱼的事情,故意派人来试探他。眼前这个很不对劲的女人,会不会是玉华子的人?!

 长生子疑心生暗鬼,越看越觉得像。

 不行,得赶紧撇清!

 他缓缓神,心思一定。

 “不用装了,就到此为止罢。”长生子摆了摆手:“你回去告诉媚倾城,以后我不会再来,无论你们魔界在筹谋什么,都不会得逞的。”

 鱼初月:“?”

 怎么回事,她鱼初月难道是把钥匙吗——走到哪里哪里就揭秘。

 “就此作罢,”长生子正道,“既是相互利用,那我也不为难你,你走吧。我与媚倾城一向清清白白,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,别想利用这件事情来算计我,就算我道侣知道我与媚倾城见面也无所谓,我身正不怕影子斜!”

 鱼初月:“…”明白了。长生子发现她不对劲,以为她是玉华子安排的人。

 就这草木皆兵的德,他还敢说自己不心虚哪?

 长生子拎出放在一旁的楠木琴盒,准备收起凤尾琴。

 “圣人稍等。”鱼初月急急摁住琴身,问道,“圣人到此与我见面,是否独自一人?”

 “是,那又如何。”长生子不假思索,“我一言一行光明磊落。”

 鱼初月低了声音,故意追问:“您是不是发现周遭藏了抓的人啊?不然干嘛突然这么绝情?”

 长生子脸色更沉:“不用耍那些小心思,想往我身上泼脏水,我行得正,坐得端,人前人后都一样!这水榭中,绝无第三人!”

 “啊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鱼初月抬起手来,扒拉了两下,揭开一层又一层伪装,下画皮,出自己的脸,“圣人!我和大师兄,正被濯日子追杀!”

 呼——

 终于又一次把这个惊天绝密给说出来了!

 长生子双眼越睁越大,终于‘噗通’一下,坐翻了股下面的锦墩子,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
 “鱼鱼鱼鱼初月怎么会是你!”长生子震惊得真情实感。

 鱼初月:“…就是我啊。此事说来话长,先不提。圣人你听清楚了没有,幕后黑人,对我和大师兄下手的人,是濯日子,濯日子!”

 “听到了。”长生子搐着脸爬了起来,摆正了锦墩子,用一副见鬼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鱼初月,“出行前,玉华怪模怪样嘲讽我一顿,我还以为是她派人来试我!吓得我一身冷汗!”

 鱼初月十分无语:“圣人!我在和您说正事!叛徒是濯日子!濯日子!”

 他盯了她两眼,正道:“你确定是濯日子?”

 鱼初月点点头。

 她没有贸然说出崔败就在这里。万一有什么变故,好歹他还能全身而退。

 长生子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纠结。

 鱼初月皱眉:“圣人,你不信我的话吗?濯日子把印清风扔到魔界,说了一句‘你永远不会明白,你为之献身的,是何等正义之事!’,我亲耳听到了。后来我与大师兄离开魔界之时,濯日子再一次现身,与魔主伽伽罗联手想要杀掉我和大师兄,此事千真万确!这是七之前发生的事情,您只要去魔界边境查一查,必定还能查到他留下的痕迹。”

 “崔败呢?”长生子的神色仍是不太对劲。

 鱼初月警惕起来:“圣人,你什么意思?大师兄与我知道的事情一模一样。你便是问他,他也只会这般告诉你。”

 莫非…长生子有什么问题?!

 心脏‘怦怦’直跳,她屏住了呼吸。

 “我没怀疑你说谎。”长生子抬起手来,“别紧张别紧张。咱们都那么了。”

 鱼初月:“…”抱歉并不觉得跟你很

 “只是…”他啧了一下,“濯日子师弟他,已经走火入魔了。”

 “啊?!”鱼初月震惊得真情实感,“您说什么?!”

 长生子掰着手指数了数:“这么算下来,时间差不多就该是他从魔界返回宗内时,便出事了。走火入魔,性命垂危,不知能不能渡得过去。”

 鱼初月:“…您不是在和我说笑吧?”

 长生子郁郁地瞥了她一眼:“其实我这次出来,还有个任务,便是替濯日子师弟寻回魂草来着。喏,你看。”

 他从芥子戒中取出三株碧玉般的灵植,放在凤尾琴上。

 虚空之中突然现出一只手,捡起了回魂草。

 “两千年成,算是用心了。”崔败的声音淡淡飘出来,身体渐渐显形。

 长生子又吓了一个倒仰:“不要得跟闹鬼似的行不行啊!”

 “濯日子走火入魔?你亲眼看见的?”崔败寒凉地问道。

 长生子抚着,坐正了身板:“是,不仅我见着,整个宗派此刻都在忧心此事哪!没能查出原因,看着也不像是劫身的问题。”

 四位圣人化圣的日子都在千年上下,迄今为止,四圣之中还没有哪一位劫身归位。

 劫身若是作恶多端,在回归本尊之时,对本尊的道心冲击可谓是摧枯拉朽,最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。

 但长生子却说不像是劫身归位。

 崔败眯了眯眼睛:“大乘雾魔燃烧魔体全力与之一战,像不像因?”

 长生子双眸微微一亮,凝神思忖起来:“在濯日子师弟身上实在是感觉不出什么痕迹,不过,他的本命拂尘剑,倒是确实有些不对劲,像是沾到纯正魔体。纯虚师弟已带走了剑,正在仔细查验…你也知道,濯日子主修的便是剑道,炼剑成痴,剑若出了问题导致他走火入魔,还是有很大的可能。”

 鱼初月茫然地望着一问一答的崔败和长生子。

 仿佛在这两个人眼中,濯日子是坏人这件事情,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。

 鱼初月托着腮,看看这个、看看那个。

 她发现,生活总是一次又一次闪她的。往往在她以为太平无事的时候,突然来一场意想不到的惊天危机,而这会儿她已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,准备接天极宗剧变、正与的终极对决时,濯日子他,竟然悄无声息就自己走火入魔了。

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坏人遭了天谴吗?

 不过在亲眼见证之前,鱼初月对这件事情仍持保留态度。

 虽说恶有恶报,今种因明得果,濯日子出事一点也不冤枉,但像他这样阴险狡诈的幕后黑手,难保在耍什么花招。

 譬如金蝉壳什么的。鱼初月摸着下巴,暗自思忖。

 崔败看着她的表情,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点角,故意顺着她的意思问道:“有没有可能金蝉壳?”

 鱼初月猛地一灵,两只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上了‘心有灵犀’四个大字。

 上钩的鱼令崔败心情大好。

 他不动声,把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,轻轻一抚。

 鱼初月只觉心尖被软软的挠了一下,呼吸里仿佛溢出了甜丝丝的气息——心灵相通的感觉,真是美滋滋。

 人为制造了一场心心相印的崔败骄傲地眯起眼睛,静待长生子的回答。

 长生子凝神思索了一会儿:“走火入魔,体内灵气冲撞得太过厉害,确实无人敢深入探查,以免危及自己和病人的性命。若灵气再紊乱下去,万一爆体而亡,到那时候,真真假假,恐怕再难查明真相。金蝉壳…也未必完全没有可能。”

 鱼初月忍不住瞥了长生子一眼:“圣人,在此之前,您怀疑过濯日子是叛徒吗?”

 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长生子纳闷且无辜地问道。

 “那么,师弟走火入魔,您居然还有闲情与媚倾城约会…”

 长生子转了转眼珠,讪笑:“那,也不急于这一时啊,况且,况且回魂草又不是什么救命良药是吧?”

 “难怪玉华子圣人受不了您。”鱼初月毫不客气地说道。

 长生子气得吹眉毛:“我我我与玉华的事,你一个小孩懂什么!”

 “我才不是小孩,”鱼初月反相讥,“我与大师兄琴瑟和鸣、两心相许,在感情这件事上,足以做您的夫子!”

 崔败心情大好,勾着,不动声把大手放在鱼初月的脑后,轻抚她柔顺的青丝。

 白发圣人很是不服气:“新婚燕尔,谁不是里调油?你再过些年看看,若还能腻腻歪歪,我长生子把姓倒过来写!”

 崔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:“王姓倒过来,不还是王么。”

 鱼初月:“…”原来这位圣人本姓是王。

 长生子倒一口凉气,摆出一副要捂崔败嘴的姿势。

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。

 崔败薄一动,淡声吐字:“是不是?王二牛。”

 鱼初月:“…”长生子咬牙切齿。

 鱼初月正偷笑,忽然神色一僵:“等等!”

 “嗯?”

 “我想起了一件事情!”鱼初月道,“媚倾城与她的魔侍不是说过,这一次她与圣人见面,要做一件大事,让圣人把什么魔胎带回仙域么!”

 媚倾城死了,一时忘了这一茬。

 崔败长眸微微一眯,漂亮清冷的面庞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笑容。

 他将天极剑的剑鞘抛给长生子:“你我对换身份。”

 长生子挠了挠下巴,依依不舍地从发间取下那串最大的碧珠,递给崔败。

 二人各自掐诀,幻成了对方的模样。

 “回去盯好濯日子。”崔败道。

 长生子扁着嘴,看着崔败把他的宝贝珠珠系在发丛里,忍不住提醒了一句:“它虽是仙器,但却十分娇,而且是玉华当年赠我的定情信物…”

 崔败丧丧地看着他:“我不用,行了么。”

 “行行行。”长生子顶着崔败的脸,谄媚地笑了笑。

 鱼初月:“…”辣眼睛!

 长生子瞬移离去。

 鱼初月穿起画皮,将玉质蝴蝶面具和帷帽一层层戴好,然后望向崔败:“大师兄,我们出去看看?”

 “嗯。”

 崔败懒洋洋地走到她的身边,示意她挽住他的臂弯。

 鱼初月有点害羞:“圣人与媚倾城,难道平是这般交往的么?”

 崔败淡淡一哂:“谁知道呢。未必冤枉他。”

 踏出幽深庭院,便见对街摆了一个花灯摊子,身穿布麻衣的卖灯少女双目放空,很无聊地坐在摊后,背上背着一把漂亮的白伞。看似在卖花灯,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其实她是在盯梢。

 崔败:“唔,那把伞是玉华子本命仙器‘斩魔’,与她魂意相通,待仙器回归,眼前一切便如亲见。”

 鱼初月大乐:“玉华子圣人果然查到了长生子圣人和媚倾城的约会地点,派人来堵呢!”

 果然,在侦查夫君和别的女人幽会的这件事情上,每个女子都是天生的神探。

 崔败的黑眸泛起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。

 “既然如此,便给他们添把火。”

 他的角勾起了坏笑,掀起鱼初月头上的帷帽,大手覆住她的侧脸,拇指拨开画皮,出嫣红瓣。

 他俯身,身躯遮挡住女弟子的视线,现出自己真容。

 覆住她侧脸的手向后一勾,摁住了她的后脑勺,另一只大手不动声地将她往他身上紧紧一摁,缓缓前倾,用最坚硬结实的身体,抵住了他的鱼。

 “感觉到没有,想你想到走火入魔。”

 他沙哑着嗓,语声低沉。

 鱼初月:“!”

 他这到底是在添谁的火!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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