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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世界的谢意
 鱼初月瞥着崔败食人花。

 他已经装回了清冷剑仙的样子。

 方才他怎么爬起来的,她可是全看在眼里——这玩意本来笑到花苞着地,弯着花杆,像是撅着伏在那里捶地。就这,还跟她装呢?

 这个人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?鱼初月偏着头,心纳闷。

 她摇了摇尾巴,鱼眼一转,算了,反正她早已看透。

 她盯住面前的赤土,继续捕捉方才那一抹灵光。

 方才力竭之前她曾清晰地感应到了赤土中的灵气,那一瞬间她福至心灵,凭着本能调整了自身的灵气,与之共振。

 正是借着那微弱的共振之力,她成功掀起了一小撮赤土。

 所以,成功的关键就是感应到周遭的灵气,然后牵引它们,与自己共振共鸣!

 鱼初月醍醐灌顶!

 这一刻,她的精神其实已经透支到了极限,但心头涌起的兴奋让她忽略了这份疲累,双眼冒着光,狠狠凝聚起意志力,向着周遭重重一——

 “嗡…”

 一阵天旋地转,她彻底力竭,直通通地倒了下去。

 周遭的赤平原上,无数红雾一般的灵气陡然飘离地表,像是鼓面上被拍起的小水珠。

 耗尽全力的大红鱼陷入了昏

 …

 鱼初月梦见了劫。

 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中,上不沾地,下不着地。她忘了自己此刻在哪里、在做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。

 前方出现一个人影——劫穿着那件灰袍子,懒懒散散地向她走来。

 鱼初月双眼一亮,心中浮起了喜悦:“你没死,真是太好了!”

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,一言不发,就那么盯着她看。

 鱼初月被他盯得心头有点发,又有点心虚。她左右看了看,发现崔败不在,便很自觉地退了一步,与劫拉开了距离。

 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。

 “我该是什么样子?”他很突兀地开口问。

 “诶?”鱼初月茫然地看着他。

 “崔败又该是什么样子?”他继续问。

 “我不知道…”鱼初月皱起了眉头。

 她有些紧张,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。他,为什么要重重咬住一个‘该’字?

 他该是什么样子,崔败该是什么样子?

 “难怪不爱我。”他扯了扯薄出了然的笑容。

 鱼初月犹豫片刻,决定实话实说。

 “对不起,劫,我说过我已经有两心相许的人了,我和你只是朋友——如果你不介意把我当朋友的话。”

 劫笑得随:“不,我说的‘我’,不仅是我。”

 鱼初月:“?”

 茫然之中,感觉心底隐隐传来几分刺痛。她总觉得,面前这个变得很奇怪的劫,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。

 她退了半步,心跳隐隐加快。

 他近,一双终打采的眼睛里,绽放出漆黑的暗芒。

 “不是已经猜到了吗?还要自己骗自己?”大手摁住她的肩膀,止她逃跑,“两心相许?骗子。”

 尾音微挑,几分不羁,几分漫不经心,还有几许不经意的伤感。

 鱼初月瞳仁收缩。

 这张俊美的脸,就这样在她眼前,缓缓幻化成了另外一张脸。

 崔败的脸。

 鱼初月蓦然睁眼!

 入目一片温暖的红色。

 心脏在腔中疯狂地打鼓,她轻轻挣了下:“大师兄…”

 崔败张开花瓣,把她吐出来。

 “怎么了?”他勾着花苞,凝视她。

 她张了张口,略有些迟疑地说道:“我想知道,大师兄如果不做剑仙,会是什么样子?”

 崔败明显怔了下:“什么什么样子?”

 鱼初月斟酌片刻:“大师兄若是投生为妖族,若当真是一朵食人花的话,是否情就和现在一样?”

 他默了默,轻声道:“你不喜欢。”

 鱼初月急忙摇头:“没有不喜欢,剑仙大师兄和食人花大师兄,我都喜欢。”

 她知道,无论是剑仙还是食人花,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,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前,像一把守护之剑。

 她认真的模样,让他再度抑制不住心底翻涌的情愫。

 这只鱼。

 呆头呆脑的鱼,怎就莫名人。

 他恨恨地笑了下,须将她卷住:“喜欢我什么?”

 虽是一只花,声音却低沉暧昧又缱绻。

 鱼初月感觉自己整只鱼都红了:“我不知道…反正,就喜欢。”

 他淡淡一哂:“骗子。”

 鱼初月只觉五雷轰顶。

 他的语气,与她梦中的劫,如出一辙。

 不过他看起来其实并不在意她是不是骗子。

 食人花没有五官,但却仿佛能将她彻底看透。

 崔败凝视着他的鱼。

 他知道,她根本不了解他。他的过往,他真正的情,他的秘密,他的黑暗…她能看见的,只是他展示给她的那一面罢了,若是剖开他的全部让她看见,或许,她就会逃掉吧。

 难怪劫身竟是一只魔,他,本来也…不是什么好人。

 崔败心中浮起淡淡的自嘲,须轻轻在她的鱼上:“训练。”

 鱼初月扭走了自己的鱼脸,落荒而逃,尾巴甩得极其狼狈。

 她埋头摄取赤土之中的灵气。

 在她力竭昏睡过去之前,她已经可以成功地将方圆百丈之内的灵气都从土里面‘拍’离地表,但此刻她并没有那么做,而是凝聚了全部精神,盯着面前的赤土,感应距离自己最近的灵气,将它们抓出来。

 她知道,越是简单的动作,越能通过大量反复的训练来迅速提升熟练度。

 她现在需要做的,是通过重复训练来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
 崔败静静在一旁看着她。

 他发现,如今他看这只鱼,从头到尾,哪里都可爱至极,完全挑不出一丝毛病。

 就连她摊着两只鱼鳍使劲摄取灵气的呆样子,也呆到了他的心坎上。

 食人大花苞优雅地弯下花杆,懒洋洋地注视着自己的鱼。

 鱼初月的动作越来越娴熟。

 感应和摄取灵气,渐渐变成了本能。

 她仍在全力以赴地做这件事情,大红尾巴翘在身后,时不时不自觉地甩一甩。

 崔败自己并不着急摄取灵气,他悠悠哉哉跟着她,很享受这一段本该十分无聊的时光。

 鱼初月翻山越岭。

 到了一处巨大的平原,她扭过头,问道:“大师兄,不无聊吗?”

 食人花苞轻轻歪了下,随口回道:“看着你,还好。”

 鱼初月的心再次揪了揪。

 她了解这只花苞,看它的时候,甚至比直面崔败的脸,更能看懂他的想法。

 他习惯了漫长的孤寂,习惯了一个人,习惯了平静无波。

 她,就像是无边荒漠里开出的一朵小小的花,他俯下了身,凝视她,一片怜爱。

 她和他,都是孤独的。

 哪怕身边人来人往。

 她在劫的身上看到了崔败,由此发现了他深藏的孤寂。

 “大师兄…和你在一起,我很开心。我们以后…都在一起,好不好?”她扬起自己的鱼脸,冲着他笑。

 他缓缓扬起了花苞:“嗯。”

 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,急急转开了脸,落荒而逃。

 本源境中不分昼夜。

 鱼初月摄取灵气的范围越来越广,她的体型迅速膨,原本高高矮矮的山丘,如今已经变成了脚下浅浅的地表起伏。

 这种感觉着实神奇。

 “大师兄,”她偏着她的大鱼头问道,“你说,在蝼蚁的眼中,世界是不是特别特别大,山也特别特别多,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?”

 一本正经地问着傻乎乎的问题。

 崔败正懒洋洋地歪着花苞看她,随口回道:“嗯。”

 鱼初月甩了甩大尾巴:“敷衍。”

 他勾着头,浅浅地笑。

 其实不是敷衍,而是随便听她说些什么,都觉得很舒服。

 从前的生命虽然极漫长,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入定修行,不太感觉得到时光流逝。

 倒是劫身那一辈子,漫长孤寂,记忆深刻。他本能地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。若不是遇上这只鱼,兴许从某一刻起,他就会停止噬低阶魔物来续命,任凭自己慢慢消失在魔界阴冷霉的雾霾之中。

 此刻看着她,他仍有少许错感。

 占有,爱意,混杂织。

 他已分不清哪一些情绪属于哪一份记忆。

 不过没有关系,鱼是他的。

 叫花,也必须吃——和她一起吃。

 深渊陷阱出现在前方。

 围着世界绕了一圈,又回到了原点。

 此刻她和他都已经变成了巨型怪物,原本像深渊一样的大坑,此刻看着也就是个不深不浅的坑,低头一看,还能看到坑底有只小小的黑金蛤蟆,在努力往外蹦跶。

 不知道倒霉的媚倾城看见这两只遮天怪兽的时候,心中得有多大的阴影。

 鱼初月甩着尾巴向崔败:“大师兄,我们好像已经把整个世界给掘地三尺了。”

 “嗯。”他点了点须,“往下。”

 鱼初月重重点头:“好!”

 既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本源被包裹在厚厚的地衣中,那自然得把它挖出来,看看还有救没救。

 将来早晚要与那个掠夺者的世界决战,到时候这些世界和能量,都会变成己方的砝码和助力。

 鱼初月撅起鱼尾,开始啃土。

 崔败:“…”这东西,上辈子怕是个泥鳅?!

 他卷住她的尾巴,在她把整个身体拱进地下之前,及时给她拽了出来。

 鱼初月茫然地望着他。

 须漫卷,将她拖进怀里。

 花瓣开合,声线低沉暗哑:“再吃土,我吃了你。”

 鱼初月浑身一颤,脑袋里像是蹿过一道闪电,直直蹿到了鱼尾附近。

 “哦…”

 不让她刨。

 她又开始了严酷的训练。

 感应更深更远的地心灵气,引动共鸣,将它们攫取出来。

 她能引动的共振范围越来越广,渐渐地,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个清晰地轮廓——这层包裹在本源核心之外的‘地衣’,已能完整地被她感知到。

 越往深处,赤的毁灭灵气便越是密聚。

 这件‘地衣’,和那把伤害大柳树的焰剑很相似。那把毁灭之剑衍生的火焰会化形为毁灭兽,吃毁灭兽可以得到灵气,但到了剑的本体处,那些火焰却会把花和鱼严重灼伤。这件‘地衣’也是一样的,最安全的选择就是吃一吃外围这些相对无害的灵气,然后便离开。

 进入本源境的人通常都是这么做的。

 不过鱼初月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很安全的选项。

 她要干掉那件地衣。

 这一次没有大柳树的帮助,还需要从长计议。

 她没有贸然摄取地底深处的灵气,而是引导着它们缓缓在地底百丈左右的平面上动。

 最初,她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意义,像是鱼很无聊地用尾巴拨水玩,但随着动起来的灵气越来越多,它们在地下渐渐便形成了一个‘势’,如陆地上的河和地下水系一样,开始循环淌。

 鱼初月不动声地加剧了灵气的淌之势。

 她的一举一动,崔败尽收眼底。

 食人花懒洋洋地用须托着花苞,很欣赏地看着他的大红鱼。

 不远处,陷阱里的媚倾城小蛤蟆仍在鬼吼鬼叫,不过此刻花与鱼体型都太大,媚倾城的声音就像蚊子哼哼,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。

 鱼初月脑子倒是一直清醒得很,她知道,别看媚倾城在本源境里显得可怜巴巴的没有任何威胁,但若是不小心把她放跑了,回到真实的世界,双方的实力对比就会颠倒过来,这只愤怒的媚魔一定会把她和崔败撕成碎片。

 “大师兄,要不要把她处理一下?”大红鱼冷漠无情地问道。

 “不着急。”崔败有成竹,“先取地衣。媚倾城还有用。”

 鱼初月隐约有点明白崔败留下媚倾城的意图了。

 她点点头,继续全力对付她制造的那条地下灵气河。

 初时还非常吃力,需要她拼尽全力捕捉灵气汇入灵气河,以防断。渐渐地,灵气河收支开始变得平衡,鱼初月只需要持续提供动力,帮助它环绕地心周而复始地转动。到了最后,它已颇具规模,在地下百丈之处咆哮汹涌,灵气非但不再往外逸散,反倒能把周遭的零散灵气全部吸引过来,汇入‘河’中。

 世间之‘势’,便是如此。

 灵气河越来越强盛,鱼初月尝试着改变了几次河道。

 这条灵气河是她一手造就,与她心意相通,她操纵着它,渐渐往地下深入。

 它成了她探向地心的灵气之手。

 崔败不动声,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,任她自由发挥。

 这只鱼,果然与众不同,自己便能了悟这世间的‘势’与‘道’,借力顺势而行。

 等到她将灵气河稳在了更深的地下,让它自行运转巩固地盘时,崔败把大红鱼叼回了花苞里,懒懒散散地问,“是悟道了么?”

 鱼初月茫然地眨巴着眼睛:“什么悟,什么道?”

 崔败道:“河。”

 鱼初月‘唔’一声,点点头:“村外有河,我经常摸鱼,水性可好了!”

 崔败:“…”果然是,万法皆通。

 时光飞速流逝,鱼初月制造的地下河距离那件凶器地衣越来越近,在拉锯僵持的过程中,那些逸散的凶暴灵气逐渐被灵气河捕捉,化敌为友。

 鱼初月稳扎稳打,步步蚕食。

 她忙活的时候,他便站在一边,须时不时优雅地卷一卷,眯着花瓣,看她鼓着腮,呲着鳍,甩着尾,卖力地做着最后决战的准备。

 他缓缓晃了晃花苞——看来,不需要他出手了。

 神念一动,黑白剑落回了识海深处,继续淬炼融合。

 白剑便是天极剑的剑髓,黑剑则是摧毁大柳树那个世界的那柄光剑,当时他召出天极剑来,强行将其融合。

 如今这毁灭之剑已被他得差不多了,假以时,便能彻底收归己用。

 “大师兄,我准备好了!”红鱼歪过头来,认真地看着他。

 “嗯。”食人花优雅地踱向她,与她并肩而立,“放手去做,无需顾虑,一切有我。”

 鱼初月狠狠点了点头,双鳍一扬,与她心意相通的地下灵气河,顿时化为一条咆哮灵龙,直击地心的动地衣!

 崔败伸出一条须,将媚倾城的元神从浅坑中卷了出来。

 在等待大红鱼与地衣决战之时,他很顺手地曲着须,把那只蛤蟆抛来抛去。

 “啊啊啊啊——你就是劫——你就是劫——”

 媚倾城尖叫。

 她想和劫睡觉,想成了执念。

 她派去寻他的那些魔将,时常便是被他随手团成一团,这样一上一下地抛着玩。

 角度、态度,如出一辙!

 还有那个坑陷阱,分明就是出自劫的手笔!

 “你就是劫——”

 专心操纵灵气之势的鱼初月也听到了媚倾城的尖叫。

 她稳住了心神,没去理会这只媚魔,而是聚足了全力,将整条灵气河的冲击之势凝聚在一起,狠狠撞向了地衣。

 一击之后,便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
 鱼初月倾尽全力,用力过猛,自己也一头扎了下去,大半条鱼都栽进了地里。

 “唔唔唔!”

 在外头的大尾巴啪啪甩,崔败当场就笑了。

 花苞直直栽向前方,蜷着花杆,在地上连翻了三个跟头。

 媚倾城的尖叫声更是震破了耳膜:“你就是劫——魔主大人出事的那次,你就是这么笑得打滚的——啊啊啊姿势都一模一样——”

 甩的鱼尾忽然一僵。

 食人花动作一顿。

 “你就是劫——”

 须一碾。

 媚魔元神灰飞烟灭。

 崔败佯装无事,淡定地卷住了鱼初月的尾巴,像拔萝卜一样,把她从地下拔了出来。

 鱼初月甩了甩身上的土,目光复杂地望向崔败。

 他松开他,用须点了点地面:“怎么样了?”

 鱼初月眨着鱼眼:“不知道,我把灵气河扔出去之后,就失去控制了。”

 “那只能等。”崔败伸展着花瓣。

 “大师兄,”鱼初月盯着他那杀魔灭口的须,“她为什么一口咬定你是劫。”

 崔败优雅的动作缓缓一顿。

 “唔,小师妹,你也觉得我像魔?”

 鱼初月:“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 “嗯。不要胡思想。”他漫不经心道,“见过长生子之后,去吃叫花。”

 鱼初月:“!”

 他到底是要她想,还是要她不要想?!

 很快,鱼初月就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了。

 整个大地开始剧烈晃动。

 食人花拦叼起了她,须铺展,像一只摇篮一样,把她护得妥妥帖帖。

 忽然之间,天地破碎。

 红色的天幕翻转了过来,像一张被撕破的画布一般,寸寸向着地心坠落。坚硬的赤地壳土崩瓦解,眼前的一切都碎掉了,变成了长长短短的竖立条纹,整个世界更加扭曲,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在向地心,还是由地心开始,爆向四方虚空。

 恐怖至极的轰鸣撕裂之声响彻耳际。

 一片惊恐混乱之中,崔败的声音沉沉响起。

 “地衣被你击穿了,本源最后一丝残留意志正与它同归于尽。无事,我护着你。”

 花苞一合,鱼初月的身体彻底蜷进了温暖的安乐窝。

 她真是爱死了他的怀抱。

 ‘大师兄…崔败…’

 不知为什么,在心头默念他的名字,竟让她鱼脸微红。

 外间的崩塌和混乱,通通与她无关。

 地壳彻底破碎,他带着她,沉沉坠入无尽深渊。

 深入地下,便能感受到核心处传来的恐怖力,一切事物都无法逃避,被它吸引着,不断地坠落,速度越来越快。

 终于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时,下坠之势忽然一收,旋即,鱼初月感觉到自己轻飘飘地弹了进来。

 崔败打开了花瓣。

 一阵柔和至极的黄白色光芒洒向她。

 鱼初月眯了下鱼眼,忽然发现这光芒并不刺眼,像是泡在温水中一样,柔和滋润,十分舒适。

 她好奇地探出了头。

 只见一层赤动地衣已被驱到一旁,像一块皱缩的小破布,地衣之下,一团看起来极为柔软的光团悬浮虚空中,轻轻地晃动。

 “这是…本源?”光芒洒在鱼初月身上,令她感觉到温柔。

 “是,”崔败道,“意识已经散去,无法与你交流,取走即可。”

 “唔…”

 她感到有些难过。这一团温柔的光芒让她想起了娘。

 拥有世上最温和柔软的心,但面对敌人的时候,又能强硬地与之同归于尽。

 鱼眼沁出了晶莹的泪水。

 泪水下坠,一缕柔和的黄白光芒牵引过来,触到泪水之时,整个巨大的光团之上猝然爆发出耀眼的亮芒,旋即,所有的光芒‘簌’一下收拢,汇入泪滴之中。

 那滴泪水悬浮起来,飘到了鱼初月的面前。

 它变成了柔和剔透的固体,落进她的额心。

 鱼初月仿佛听到了一个缥缈柔和的声音,对她说谢谢。

 再下一刻,她察觉到自己获得了一样神异的能力——

 化虚为实。 M.ap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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